毛姆在《月亮和六便士》里写过,制造神话是人类的天性。特别是对那些后世仰望的前世伟人,假如他们的生平中有令人迷惑不解的事件,人们总爱如饥似渴地抓住不放,编造出种种神话,并且深信不疑到近乎狂热。
我猜电影《成为简Becoming Jane》就如同毛姆所言的那类神话,着实令我深信不疑。确切地讲,是我极端乐意相信简·奥斯丁有过电影里那样一段情感经历。否则怎么也难以理喻,一个终身未嫁的宅居女子能写下《傲慢与偏见》、《理智与情感》,还有《爱玛》。
加拿大作家卡罗尔·希尔兹在《简·奥斯丁》传记中提到,简·奥斯丁留给世人的除了作品就只有家人间的往来书信。简迷们对她生平的探究多依赖这一百多封家信,以及她的侄儿侄女们写下的关于她的各版回忆录。从这些有限记录中,人们发现汤姆(Tom Lefroy)在简二十岁那年出现了。
传记中的记叙是,简迷上了汤姆。他们兴致盎然地参加舞会,他们开诚布公地讨论小说《汤姆·琼斯》。简分明感觉到汤姆对她心驰神往,就等着他在舞会上求婚了。
然而,社会阶层横亘在两人中间,一个身无分文的牧师之女,没能像她笔下的《傲慢与偏见》女主伊丽莎白那样,跨越阶层被达西先生迎娶。
汤姆“最终爬上了爱尔兰首席大法官的宝座”。传记中这样描述简一生唯一的恋爱对象。我不喜欢“爬上”两字的情感倾向,宁可相信Mr.Lefroy其实如电影《Becoming Jane》里演绎的那样。
影片中,汤姆推荐书籍给简,暗示她需要跳脱居家小女的眼光去写作、去阅读。简在昏暗的暮色中轻声诵读,影画中重叠着汤姆朗读的声音。这一场景把两人的心心相映描摹得缠绵而婉转,电影语言的撩人有时候的的确确比书面文字更具有冲击力。
影片中,汤姆带着简私奔。途中,简无意间读到汤姆的家书,得悉他是家中唯一的经济支撑。简理智地退出并对汤姆说:If love ruin your family, it will destroy themselves, constantly dies in guilt, regret and remorse, which is contradictory facts. 爱一旦摧毁一个家庭,其自身也不得幸存,只会在自责与悔恨中消失殆尽。
片尾,简已经成为了简·奥斯丁,她的小说备受欢迎。
汤姆出现在人群里,臂弯上挽着一名女子。那一刻,估计观众都在猜想那女子是谁?是汤姆的妻子?
那名女子被介绍给简,她说她是简迷,渴望能聆听简诵读自己的小说。汤姆急促地喊了声“Jane”,试图打断她非礼的请求。原来,那名女子是汤姆的大女儿,取名为简!
简拉过汤姆女儿的手坐下,凝神静气诵读了一段她的小说。
片头,简站在家人们面前,兴致饱满地朗读她为姐姐写下的一段祝词。汤姆以不速之客冒然闯入,眉梢间毫不掩藏对简青涩文字的不屑。
一部影片从诵读开始,以诵读结束。
简迷们对她孑然一身却能成为婚恋小说的传世大家极度迷惑。总该有一个人有一段人生来成就她吧?
简在二十一岁时写下了《初次印象》,十多年后出版时更名为《傲慢与偏见》。书中,达西和伊丽莎白的结局与当年汤姆和简的命运迥异。
或许真的如毛姆所言,神话的制造,可以说是浪漫主义对平凡暗淡生活的一种抗议。我相信神话,因此相信简是以终身独居在坚守浪漫,相信简是用她的一本本传世小说表达爱,那种不屈就于制度、阶层、金钱,不窘迫于贫困生活的隽永的爱。
并且,我就是愿意相信,是Tom Lefroy成就了Jane,让简最终成为了简·奥斯丁。
前段日子玩自拍,放了张图在朋友圈。Lily留言:Jane. 我当即想调侃:Jane Eyre or Jane Austen?转念觉得自己好幼稚好天真好傻气,就像儿子小时候跟小朋友们玩海贼王,跳着脚争着喊“我要当路飞”一样,天真幼稚可笑。
可是,I want to be Jane!我相信不只我一个女子内心有这样的独白。因为,不论是简爱尔小姐还是简奥斯丁小姐,她们身上都有着女人千百年来崇尚并追逐的,勇敢和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