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赏赐如流水般送入偏殿的消息,不过半日便像长了翅膀似的飞遍了东宫各个角落。
血燕、老参、贡锦、苏绣屏风……每一样都彰显着非同寻常的恩宠。宫人们私下交换着惊疑不定的眼神,那位投湖后便沉寂多日的太子妃,莫非真要时来运转了?这东宫的风向,难道要变了?
林薇跪接赏赐时,那份“受宠若惊”倒有七八分是真。并非为这些珍品,而是为这赏赐背后令人捉摸不透的意图。她垂着头,用眼角的余光飞快扫过德禄公公那张笑眯眯却滴水不漏的脸,心中警铃大作。
“臣妾叩谢殿下隆恩,殿下千岁。”她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微颤,伏下身去,广袖拂过冰冷的地面,“臣妾微末之身,实不敢受此厚赏,唯恐折福……”
德禄虚扶一把,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规准:“太子妃娘娘快请起。殿下说了,您凤体安康最是要紧,这些不过是殿下的一点心意,盼您早日康健,毋须多虑。”
一点心意?林薇心中暗哂。这位太子殿下的“心意”,只怕比御花园的假山石还要沉上几分。
赏赐入库,偏殿内一时珠光宝气,映得有些晃眼。赵欣欣忍不住摸了摸那匹雨过天青色的云锦,触手滑凉如溪水,上面的暗纹云海在光线下流转不定。“啧啧,薇…姐姐,你这老板……呃,殿下,手笔不小啊。”她凑近林薇,压低声音,眼里闪着兴奋的光,“看来他还是很看重你的嘛!”
林薇却只觉得那些锦缎屏风像无形的囚笼,将她看得更紧。她拉着赵欣欣走到内室窗边的暖榻坐下,小几上放着刚沏好的茉莉香片,热气氤氲。她捻起一块翠儿新端上的豌豆黄,却没什么胃口。
“看重?”林薇压低声音,眉尖若蹙,“欣欣,你忘了昨日宫门口的事了?这哪是赏赐,分明是敲打之后又扔过来的蜜糖,试探我是否知趣,是否安分。再者,”她目光扫过窗外院中侍立的陌生面孔,“这般厚赏,是将我置于炭火之上烘烤。苏侧妃那边岂能甘心?往后这偏殿,不知要多出多少双‘眼睛’。”
赵欣欣闻言,脸上的兴奋褪去,也多了几分惴惴:“那……那怎么办?把这些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