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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能吗——尽力享用每一分每一秒,以无限的热情拥向生活?这确是可能的,正如将死之人放下所有反抗,与生活和解,他无时无刻不意识到:“当下,我是存在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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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就是这样的生物:他(她、他-她、或她-他)只能感受到现实的梯度,而不是现实本身。苏格拉底比泥池中的猪更痛苦,同时也更快乐。永远都是这样,因为人之天性正是如此。
这就是病的益处,成就加缪的不是天赋,而是疾病。正如成就浮士徳的是魔鬼。
1.1
让我们讲讲那个将死之人。他仰卧在陌生的床上,预感到自己将熬不过今晚,而现在已经入夜了。是的,大自然的分解者已抢在死神之前开始享用他的躯体了:遍处是浮肿和淤青,与死人的无异。但他意识清醒。知道自己要进入到虚无中去了。他已放弃了反抗。还能做些什么呢?他回想着幸福的时光,想起以双脚走过的河山,想起浪游途中相好的女人,想起少年时恋人明亮的双眸......胃正灼烧着,无法再想了。可是这难以忍受的痛苦,在天亮之前不也将归于虚无?!翻腾着的胃液、憋闷胸口、心中搅动着的孤独感、还有身下潮湿冰冷的床,他都要好好地感受、仔细地品尝......“当下,我是存在着的”,他意识到。在之前的漫漫时日中,他快乐便陷入到快乐之中,他痛苦便陷入到痛苦之中,此外他便陷入到生活的平淡之中,竟不曾这样想过。他现在如此热爱当下的状况,即他的幸福和疼痛。在归入虚无之前贪婪地品尝着,不再寄希望于未来。
1.2
这让我想起了佐西玛长老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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