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婷,你才十八岁,你有选择,你可以假装世界上没有人以强暴小女孩为乐;假装从没有小女孩被强暴;假装思琪从不存在;假装你从未跟另一个人共享奶嘴、钢琴,从未有另一个人与你有一模一样的胃口和思绪,你可以过一个资产阶级和平安逸的日子;假装世界上没有精神上的癌;假装世界上没有一个地方有铁栏杆,栏杆背后的人精神癌到了末期;你可以假装世界上只有马卡龙、手冲咖啡和进口文具。”这是《房思琪的初恋乐园》书封背后印的话,是在房思琪因为被性虐待进了精神病院时候许伊纹讲给刘怡婷的,像对加害者以及选择逃避面对存在这样的加害者的一个隐喻式的总结。
《房思琪的乐园》的故事内容很简单,主要讲了一个小女孩从童年时就一直被老师强奸的故事,但作者采用了一种更加触目惊心的叙事结构,仿佛事情已经发生过再回头看就不会更痛一样,先将血淋淋的结果呈在面前,讲述结果的过程更加的另人作呕,最后再将另一个更加令人恶心的事实砸到脸上——只有小女孩受到了伤害,对加害者甚至连石子大小的声讨都没有。一切令人作呕、不耻的侵犯都被长者权力、荡妇羞辱、羞于启齿加以掩盖,用掩耳盗铃的方式逃避,只要说出“有损名声”的魔咒,任何强奸都可以不复存在。
在房思琪的故事里,她的妈妈只出现过一回,就是在告诉我们他们注定缺席的时候。我经常苦苦思索,却完全,找不到答案,性作为人类繁衍的必要条件,被视作洪水猛兽真的有道理吗?无论答案到底是什么,我起码找不到思琪在被侵犯时还没有开口却已经被隐晦又明确的被妈妈拒绝的理由,孤立无援的时候却连妈妈都不能求助是怎样一种悲哀。
“她永远在想思琪,事过境迁很久以后,她终于明白思琪那时候是什么意思,这一切,这世界,是房思琪素未谋面的故乡。”故事的结尾,强暴行为的恶到达了顶峰,思琪再也无法拿爱来安慰自己(是的,即使作者说这是一个关于爱的故事但我依旧不觉得这是爱),陷入了,永远的疯狂,或者另一种“死亡”。正常的生活,房思琪的故乡,从李国华脱下裤子的那一刻,她便永远失去了回去的车票,并将以不完全的“死”法死在异乡,“死”在原本她不该死在地方。
书中除了房思琪,除了怡婷之外,还有许伊纹。美丽年轻,富有学识。她爱上了大她很多的钱先生。钱先生婚后开始对伊纹家暴,好似某种可以预见的诅咒,你看到了美丽优雅的妻子,刻薄庸俗的婆婆,再加上中年富有的丈夫,就一定有打压妻子兴趣、家暴妻子。好在,伊纹逃出来了,她找到了更加珍视尊重她的毛毛。她逃脱了悲惨,和她有着相似的相似的、小羊般的脸的思琪被留在了精神病院。
《房思琪的初恋乐园》里哪怕是一个标点都让我心痛到无法面对,但这绝不是逃避、缺位的理由。我们做不到完全消除苦难的土壤,但起码要有面对的勇气,起码不再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