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星空很美。
我常常在想,为什么人们会那么迷恋星空。在康德眼中,唯有道德和星空最美。好多年,好多人都迷失在梵高的De sterrennacht里。或是哥白尼的草稿纸上用生命捍卫的星图。宫崎骏笔下无数幕星空特写,温暖又忧伤着。
也许,是因为星空那么高,那么远,那么深,那么美。你爱着,却只能远远地瞻仰着。她似乎参与了你生命里的每一个故事,见证了这世间的跌宕起伏,却从不曾留下只言片语,任由岁月流沙中匆忙的淘金者浪里淘金。她太久远、太博大了,所以每一个仰着的人都好渺小,渺小到不甘心这份无力,拼尽全力地去挑战所有伟大的事物。比如爱,比如自然,比如真理。
所以,星空于人,无非是野心。于情于理的不甘心。
而人存在,是为了野心。从来都是。
《金刚经》里,佛陀曾问须菩提:“我于燃佛灯处,有法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否?”须菩提回答说:“实无有法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所以,连对生命的觉悟也是一种贪念,更何况是对生命的本身。
人终究是属于自然的产物,经历几千年文明的驯化也依旧改变不了骨子里的野性,又或者,在瞬息万变的花花世界里野性以不一样的方式和形态而野蛮生长。
真正活着的生命,都在野蛮生长。
有这样一个人,她的容貌非常特别,有着浓密的连在一起的眉毛和小胡髭,常常穿着墨西哥传统服饰。初看时你会觉得她长得很奇怪,更奇怪的是越了解她,你会越觉得她美的不可方物。她是个高产的画家,一生创作了200多幅作品,其中有134幅自画像,剩下的也尽是魔幻现实、不可名状或是莫名其妙。她的作品就是她的自传,她的世界。她选择颓圮的坚强,痛苦的爱情,残忍的破碎。在一次次的毁灭中她学会将自己一次次粘黏,然后成长,然后居高临下地蔑视着整个世界。中国也有这样的一个女子。胡兰成说,她并不美,穿着自己设计裁剪的衣服,性格孤僻,就那样安静地坐着,但相处下来,你会逐渐被她吸引,不可自拔。这样的一个女子,有着她自己的倾城之恋,在这尘世中也曾低到过尘埃里,也曾有过她自己的骄傲。她写着背叛、写着才情、也写着寂寞。风雨飘摇她依旧自矜着,无声,在蒙蒙雨雾中她从圣玛利亚大学走来。她撑着的花伞,在每一格石阶一朵一朵开放。
我想,他们出色的原因无非是选择了自己的方式成长,这也正是他们的魅力之一。
我们在生命之初都是奇形怪状的石头,只是经过年月沧桑,摸爬滚打,大部分人被磨得圆滑普遍,早已忘记了最初的形状。而有些人,最开始坚持着,在途经命运的路上也一直坚持着,就算到了最后也没有放弃过他们本真的模样。他们可能成功了,也可能不像我们以为的那么的成功。但这从来都只是一个说法问题,他们或许也不一定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但他们凭着一股子年少轻狂呼啸着碾过天涯海角、沧海桑田,变成了自己的形状。
到现在为止也没有找到昂贵的鸡枞菌的人工养殖手段。要知道,所有的不拘一格非同凡响,是刚好的温度湿度亮度与营养液所无法按比例科学计算的。所有的出类拔萃空前绝后,是同命运的博弈中总不肯服输的充血的眸子和紧绷的肌肉。要记得,所有的好的结果,都要坏的成长作为代价.
乔叶说,好孩子是可以的优待的,而优待是对俘虏的。所以,为了活着,要记得野蛮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