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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德拉低声哼着歌在院中晾晒洗好的衣物。突然,一束光打在她的脸上,不禁让她想起那段刻骨铭心的往事。
那天的天气也是格外晴朗,德拉起得比往常都要早。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过玻璃窗洒进房间时,她正对着镜子,梳理着自己一头瀑布般的长发。她边梳边侧脸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阳光也正好映在她的脸上,此时的她看上去美极了。她好像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便自说自话道:“生活虽拮据一点,日子却还算清闲,我也还年轻,要是能……”突然,门外传来几声轻微的敲门声。德拉下意识地回了一句“请进”,便在境子中看到门外进来一位身穿青白连衣裙,头戴一顶花边帽,年龄与她相仿的女士。她转头起身,面带疑惑地问道:
“您是?”
“您好,我叫玛提尔德。您是德拉吗?”
“噢!是的。不过,我们认识吗?”德拉疑惑地问道。
“我们之前不认识,现在认识啦!我们可以以'你'相称吗?”玛提尔德微笑着问道。
“噢!当然了。”
德拉还是有点疑惑,但看对方不像是来者不善,甚至还有种莫名的亲切感,便再没有多问。出于礼貌,她随即邀请玛提尔德坐下。玛提尔德也没有客气,抚了一下衣裙便坐了下来。德拉帮她倒了一杯水,顺势坐到她的对面。
“我听一位朋友说起过你,她说你不仅长得漂亮而且还很友善;同时,你还拥有一头美丽的长发。听了她对你的赞美,我很想认识你,便向她打听了你的住处。如果有打扰到你的话,我感到很抱歉!”玛提尔德面带微笑地开口说道。
“你的朋友?方便知道她是谁吗?”玛提尔德还要继续说什么,却被德拉好奇地打断了。
“她是杜瓦尔夫人。”玛提尔德回答道。
“杜瓦尔夫人!”德拉有点兴奋,提高了嗓门继续问道:
“她长什么样?”
“她个子高高的,眉心处有一颗痣,待人很友善……”玛提尔德详细描述着。
“啊,是她,是她!”德拉激动地一遍遍重复着。
“她是我的一位故友,也是我以前的邻居,后来她们搬家了,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她还好吗?”德拉急切地问道。
“她挺好的,她们的理发店生意也很好。”
“理发店?她开了一家理发店是吗?”
“是的。”
“她以前说过想开一家理发店,但资金还不是很充足,没开起来。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如愿以偿了,我真替她感到高兴!”
玛提尔德一边听着德拉的诉说,一边面带微笑地微微转动着她的眼睛,环顾并打量着德拉的房间。
“你的房间收拾的真干净,也很整洁,就跟你本人一样干净漂亮!”
德拉也随即往四周看了看说道:
“家具简陋,我也只是简单收拾了一下。”
稍作停顿,她又补充道:
“我丈夫在外面辛苦地赚钱,我能帮他做的就只有收拾干净房间这件事了。”
听到这里,玛提尔德再也抑制不住内心想说已久的话,握住德拉的手激动地说道:
“亲爱的德拉,我想我能够帮你摆脱现在的困境!”
德拉先是一愣,然后问道:
“你?帮我?”
“是的。”
“怎么帮?”德拉不解地问。
“我可以让你利用你的这一头秀发来赚钱。”
“用我的头发赚钱?”
“是的。”
“可是……我不想剪掉它……”德拉支支吾吾地说道。
“不用剪,你不要害怕!”玛提尔德笑着说道。
“那是?”
“亲爱的,你听我慢慢跟你说。我认识一对夫妇——亚瑟夫妇,他们家是做洗发水生意的。但是他们的生意一直都不景气,所以想找一个发模来帮他们打广告,好让他们的产品畅销起来。可是一直到现在,他们都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有一次我去他们家做客,他们托我帮忙找找。”
玛提尔德稍作停顿,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
“我曾经得到过他们夫妇的很多帮助,所以一直都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有一天,我去杜瓦尔夫人的理发店里打理头发,无意中向杜瓦尔夫人说起了此事。她一听,便笑了起来,说她有一个合适的人选。听了她对你的描述,我欣喜若狂;虽然还没见到你本人,但我觉得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了,所以今天就冒然登门拜访了。”
听到这里,德拉不知该以怎样的心情面对这个消息,面露难色地说道:
“原来是这样啊!”
“怎么了,我亲爱的德拉,你听到这个消息不开心吗?”玛提尔德疑惑地问道。
“开心,但我怕……”
“怕什么呢?”
“怕……怕我的丈夫不同意我这么做!”德拉先是犹豫,后又果断地说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可以跟你的丈夫商量一下。这是件好事,我想他会同意的。”玛提尔德笃定地说道。
“这样一来,既能让你的头发体现出它的价值,还能赚钱贴补家用,是再好不过的事了,反正又不是剪掉它。”
“那今晚,我跟我的丈夫商量一下。”德拉若有所思地说道。
“那是当然,我回去也跟我的那两位朋友夫妇说一声,他们或许会高兴得手舞足蹈的。三天后我会再来见你,如果双方都没有问题,我会带你去见他们。”
“没问题,我亲爱的玛提尔德。”
玛提尔德起身,再次握住德拉的手说道:
“很高兴能认识你这样一位朋友,我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开心过。”
“我也是,那我们三天后见!”德拉说道。
“三天后再见,我的德拉!”玛提尔德应声道。说着,便出门离去。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第一次的相遇,使得她们两个人都对彼此产生了好感。所以,对于即将到来的第二次的见面,她们也各有期待。
终于,德拉在门口再次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这次见面时,两个人明显没有了第一次见面时的那种局促感;而更多的是一种“久别重逢时”的喜悦感,以及想听到对方所带来的消息时的急迫感。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的德拉。”
“我也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的玛提尔德!”
“那你先说!”
“我的丈夫同意啦!”
“哈哈,我就知道他会同意的。”玛提尔德开心地说道。
“那你的好消息呢?”德拉稍显紧张地问道。
“亚瑟夫妇说想先跟你见一面,如果合适,就可以立马定下来,定金也会提前支付给你。另外,广告呈现效果好的话,还会额外再给你奖金。”
“真的吗?太好了!那我需要准备什么吗?”
“什么都不用准备,你人去就可以了。不过,你也可以带几身换洗的衣物,以备不时之需 。收拾好之后,我今天就带你去见他们。”
经玛提尔德的介绍,德拉终于和亚瑟夫妇以及杜瓦尔夫人见面了。
刚一见面,杜瓦尔夫人便冲上去和德拉紧紧相拥。她们抚摸着对方的胳膊,互相寒暄。而亚瑟夫妇一见到德拉,就对她的秀发赞叹不已,立马将德拉这个人选定了下来。他们也按照之前所说的,提前给德拉支付了定金。
很快,他们便投入到广告的制作中。
一开始,广告中只展示德拉的头发,不露脸。一经投放,这则广告立马引起了人们的广泛关注。大家对德拉的头发都赞不绝口,来找亚瑟夫妇买洗发水的人也络绎不绝。
亚瑟夫妇见此情景,兴奋不已,当即给德拉发了奖金。
但慢慢的,有人开始不满足于只看到这一头秀发,他们还想看到拥有这一头秀发的人。甚至还有人提出,想亲眼看德拉用这个洗发水洗头发。
亚瑟夫妇一方面想继续赚钱,另一方面想平息舆论的压力,便答应了众人的要求。
但德拉却怎么都不答应。
“就只是让他们看一下洗头的过程,这个很简单的!”亚瑟夫妇用带点乞求、又带点严肃的口吻对德拉说道。
“不,我不同意!”德拉用坚定中带点胆怯的口吻回复道。
“你要是不同意,那就把我们之前给你发的定金和奖金全部都退还回来!”亚瑟先生这次毫不客气地说道。
德拉一听亚瑟先生这样说,心里一阵委屈又奥恼,便哭着跑去找杜瓦尔夫人。而此时,玛提尔德也正好在杜瓦尔夫人的理发店里。
“怎么了,德拉?”杜瓦尔夫人和玛提尔德看到哭泣的德拉,立马关切地问道。
“他们让我退还定金和奖金。”德拉抽泣地说道。
“谁?”
“亚……亚瑟夫妇”
“为什么?”
德拉将整个事情的经过都跟杜瓦尔夫人和玛提尔德细说了一遍。
“那你为什么不答应啊?”她俩不解地问。
“我不能这么做!”德拉继续哭着说道。
“为什么?亲爱的,这件事并不难啊!”
“可我……可我就是不能这么做。”德拉难过地说道。
“亲爱的德拉,你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杜瓦尔夫人和玛提尔德握住德拉的手问道。
“我……我……我的头发……是假的!”德拉这下哭的更厉害了。
杜瓦尔夫人和玛提尔德震惊了,异口同声地说道:
“什么?假的?!”
“是假的,但也是真的。”德拉抹了抹眼泪回答道。
杜瓦尔夫人和玛提尔德听完,又从震惊转变为迷惑不解,问道:
“怎么是假的,又是真的?”
德拉停止了哭泣,缓缓地将手举至头顶,然后慢慢地揭下了她的一头秀发。此时的她,瞬间由一位长发美女变成了一个短发女郎。
玛提尔德和杜瓦尔夫人愣神地看着德拉,努力地想说点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此时的德拉也镇静了许多,她双手捧着她的头发,坐了下来,开始讲述她这一头“真假发”的由来。
“几个月前,我为了给我的丈夫买一个金表链,就把我的头发剪掉卖了。可没想到,他正好也在同一时间把他自己的手表给卖了。得知我把头发卖了之后,他心疼不已,一直重复说着要把我的头发再赎回来的话。后来他把我给他买的金表链卖了,赎回了我的头发,并找人将它制作成一顶假发,我就一直戴着它。”
听到这儿,杜瓦尔夫人和玛提尔德不再有疑惑。她们努力地想为德拉做点什么,但双脚却仿佛被困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终于,玛提尔德忍不住开口说话了:
“可怜的德拉,你为什么不早说啊?”
“因为我正好也想挣点钱,好让我的丈夫过得轻松一点。”
此时,三人都不再说话,而是紧紧拥抱在了一起……
后来,亚瑟夫妇也得知了此事,便不再要求德拉退还定金和奖金,但也不再让德拉给他们做广告。
自此,德拉又回到了以前的那种生活模式。但与此前不同的是,她的心境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她开始更加珍惜眼前的生活,不再患得患失,也不再与别人做比较。她为自己能拥有当下的这一切而感到庆幸和满足。
回想之前发生的这一切时,德拉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醒之后,一切就又回归如初了。她抖了抖手里湿漉漉的衣服,继续向晾衣绳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