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想变变画风,忏悔一下自己作为一枚伪文学青年是多么的失败。
1.
这20年,我写过文字无数,却没写出过什么可以叫作品的东西。
回想起这二十来年,从最初在自己的本子涂涂划划写什么《枯坐》啊《老王》啊,到后来在论坛里吧啦吧啦写《缘缘琐忆》和《牵牛花开》,或者写儿子麦先生成长故事,加上平时写的各种大大小小的文字,没有上千万,几百万肯定有了。
可是我呢,除了极小极小一部分受编辑大人垂青在报纸占一个跟豆腐干差不多的小角落,或者是作为“引领草根教师撰写教育叙事”时尚开始的一月一篇总共十二篇的《缘缘琐记》专栏,还真是没有“出书”什么的骄人业绩啊!
朋友看我“养在深闺无人识”怪可惜的,便建议说:你不如整理整理,出书吧!也有我亲爱的师者长者指导我说:你把写过的这些好好理一下,出一本书……如此被疼惜,如果换了别人,估计早就出好了书,不占畅销书柜台,至少也可以在某个书店角落待些日子。
哪知我,竟然傻乎乎地感慨说:每天都有那么多故事发生,我写新故事都来不及,真的没时间去整理老的故事。或者干脆说,我没时间。言语之间,简直就是一是视名利如粪土的旧式才子,或者就是扎根农村沉迷于教育事业的伟大乡村女教师哦。
总之,我至今还没写出什么称得上作品的东西。
2.
偶有的写书梦想,也是一个生不出也养不大的孩子。
我也有心痒痒要写书的时候。比如有次听说或者以看到某某女教师写成力作签名售书到什么地方讲课然后名利双收盆满钵满,我便满不在乎想:校园故事这样的东西,我也有,还是第一手材料呢!然后立马萌发出要写《郑超超成长记》。我就从现实中认识的郑超超模仿电视里把一条毛线当做粗绳子从二楼窗台爬下去结果掉下楼住院的情节写起,写这个“吵客精”是怎样在小学的六年,在亲爱的敬爱的可爱的女老师——我这样的“优秀女教师”的引领下,一点点成长的故事。
我写郑超超刚进小学不知道厕所,一着急在教室后角落解决的故事,写郑超超手指手上包扎得满满当当成为一个白萝卜手指的故事。洋洋洒洒一路文思喷涌,写得自己也要笑抽疯,那个帅啊!
但是很快,遇到难题了。
突然有个疑问困住了我:幼儿园里的老师是叫老师还是叫阿姨呢?当然,请原谅没有上过幼儿园的我,十几年前的当年,真的不知道幼儿园里的老师也是叫“老师”的。然后还有,接下来,我该写什么呢?缺乏了的生活经验,一下子洪流一般困住了我。身边暂时没有幼儿园老师,自己也没有孩子去上幼儿园的,无法求证。便是素材,我除了皮猴子调皮捣蛋的几则,再没有别的吸引人的故事了。我还试着从上几年的文章里找,看看有没有可以用在郑超超身上的故事。但是看着那些论文不像论文、故事不像故事的“四不象”文章,还真难放进我的小说里的。
小说没写成。
家面前是一条河,沿河一条马路,马路对面是老公的“老师阿婆”家。她们家三层楼房的后墙,种了几枝爬山虎。春天开始,爬山虎就摸索着往上爬,边爬边散开红的绿的叶片。一年一年,爬山虎的墙越见规模。每次看着那藤尖袅袅娜娜弯弯绕绕往上探,想象它们爬满整片墙葱绿的叶片每天哈哈哈哈地在风里笑的盛景,我便想到自己:啊,我们的工作,我们的孩子,也是这样,在我们这些平凡的教师们的推动下一点点懂事,一点点成熟,直到铺满整个季节……那是一定可以写一本书的!
是的,写一本书,题目就叫《青藤满山墙》。
我开始构思:我要写我的第一届学生,写当年懵懂的我,一位可爱的女老师怎样和他们一点点成长,彼此喜欢,彼此推动,最后他们离开小学,去向初中,去向高中,去向更广阔的人生。
当然没写成。
还有很多次。但因为我一路忙着遇见论坛,遇见博客,遇见QQ空间,还有一头埋进出不来出来又一无所获的课题研究深坑……总之,时喜时悲七弯八拐的日子,总把那所谓的美好梦想搅扰。
3.
我一直都在写写写,为什么最后都是鸡肋文字?
我敢说,我的人生很大一部分都是用于写写写,但却始终“执着”于那些读之无味扔掉可惜的鸡肋文字。
原因有三:
第一、我认为,文字是我娱乐心情的一种方式,写过就好,不必精雕细琢。情绪化如我,生活中是必须要时时保持叨叨姿势,以缓解各种压力。但是你也知道,作为女人的叨叨,一天两天可以,若是长期,一定是要被老公孩子难看掉的。有凡事写几句的习惯,那便是一种相当安静奇特且不扰人的文雅爱好。正因为这爱好,我的生活就多彩了。你想啊,诸如头疼了、脑热了、春来了、夏热了、鸡叫了、狗生了,哪怕有时候跟老公吵个小架,我只要小黑笔划拉一会,或者手指哒哒几下,瞬间就成为了值得观瞻的历史事件,那是多么有趣的事情!在我,像史学家般勤恳地记录生活杂碎,就是最好的娱乐。类似这种光跑量不求质的文字,不成鸡肋才怪?
第二、我常把最大的力气,花在各种因为工作需要而写的“命题作文”上。比如领导说要写份啥材料,这材料只要随便写一写交账。我则是会想,不行,怎么也得趁这个机会好好理一理这工作吧!然后就开始绞尽脑汁怎么写,写什么,题目怎么取,框架怎么样,里面的内容怎样简洁精巧让人一目了然……天,一年年过去,我似乎越来越热衷于享受那种需要“捻断数茎须”方能“吟安一个字”的痛苦自虐。每次写总结啥的,都是需要把每一个问题都妥妥地安排好,才能够开始动笔。这样热情过头的文章,除了在电脑角落蒙灰,除了未来某天再写材料的时候小找些素材,实在是没什么用?
第三、我还常常因为不好意思拒绝,写一些根本没有想写的不是我自己的东西。偶然被夸写得好,这是很高兴的事情。但是长期这样子,就危险了。因为这样经常会有一些有关写的事情找上你。其实已经够忙 ,但又不好意思拒绝——你想人家巴巴地找你,你总要给人家一点安慰吧!然后,就是因为这不好意思,我又不得不在自己本就可怜的时间里,挤出一块,写对自己根本没啥用的文字,以弥补自己不懂拒绝的低情商。
我常常如此执着和被执着于各种鸡肋文字,专注于写写写,写到没朋友。夸张点说,朋友说去看电影,我说不去,我要写东西;约我去逛街,我说不能,我得写东西;朋友们约我吃吃喝喝优哉游哉,我说不行,我需要写东西;哪怕大家一起追剧做迷妹,我也是想着要写东西……如此专注,真是日月可鉴。
但是回头问问,你写出什么来了吗?
我只能——汗!
实用主义认为,长期没有目标地写写写,就是另一种浪费
平时没事的时候,看看这么多年码的字数,还是很高兴。这里几千几万,那里一二十万,还有更多十万的。各种各样加起来,如果换成人民币,我估计就是一富婆。
放了假,开始进入一个被称为实用主义的坑,突然觉得人生美好人生应该出世和入世兼有,务虚和务实兼得。对啊,养花和种菜,一个娱乐心情,一个填填肚子。然后我便反思一下这20年写作。比如长进了多少?比如除了每天自娱自乐完成任务还码过什么高级机器产生过多少思想影响?
以下省略N字,表示突然想做真文学狗的我此刻复杂的心情......
以下继续省略,表示我对关于多年假文学狗身份的复杂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