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坨和炒田螺,这两者看来丝毫不搭,但却是我羁旅在外时常常想念的家乡小吃。我的家乡是个小县城,隶属于哏儿都,邻近着帝都,在说话的语调上跟这两处都不大像,有地方口音也爱加儿化音,所以平常说话就管碗坨唤做碗坨儿,但田螺不是这样叫,而是叫作“螺chěn儿”,我一直疑心后边那字当写作“扯”,因为吃田螺时,总会有个用牙签将螺肉从壳中扯出来的动作。
大学毕业后回到天津,能够常常回家,也是很多年没再想这两样东西吃,但很奇怪,地理位置这么近,偏偏许多年间,我就没在天津市里见过这两样东西。要知道在我家乡,碗坨基本都搭着凉皮,炒田螺常伴着烧烤摊,一至夏季,就遍布整个县城。
碗砣是用荞麦面加热熬成粥糊状,倒入碗中再晾凉以后制成的,所以成品都成团状。等到售卖的时候,商贩用一柄弯弯的,通常都是自制的小刀片,在面饼上划数道,分割成一个个的小菱形。再往上面倒适量的芝麻酱,醋,蒜汁,花椒油,爱吃辣的您再滴点辣椒油,就这么简单,但是好吃。我老家的路口有位老爷子,做得好,碗坨吃起来弹牙,惹得县城里的人馋这口了都驱车前来。可惜后来老爷子年纪大不做了,手艺传给了闺女,我尝过一次,缺少了嚼劲,口感变面了,自这儿起,也就不再这儿吃了。工作后闲时去北京逛逛,天子脚下,有名的小吃多,可就是没在首都见过碗坨,于是好奇上网查查这个究竟是不是我家乡独有的,结果百度出来,山西也有,不过做法和吃法都稍稍不太一样,有机会再去山西时可得尝尝,味道肯定不会差,毕竟山西可算是面食的故乡,想当初游大同,偶遇东方削面馆,虽然当地人基本不会推荐这种连锁面馆,可我却觉着味道不错,短短两三天的行程,在这馆子就吃了两顿。
再说炒田螺,最早接触的炒田螺都是在路边支个摊,摆着煤气罐和简易的灶,田螺盛好了一碟一碟的摆在旁边,来人买了,开火就炒。现在基本见不到这种摊贩了,而炒田螺也早已跟烧烤搭上了伙。炒田螺,螺壳的尾部一定要剪掉,这是为了更好的入味,即便味道不太好的店家也极少有连这步都省略的。其次,酱料的味道非常重要,甜咸兼备,不腻不齁,就成功了一大半。临出锅前,撒上香菜,趁热端上桌,粗旷点的可以直接上手,别怕烫,捡起一个放在嘴边,先唆唆壳外的酱,然后对着壳口轻轻一嘬,螺肉便进入口腔,好吃,上瘾,口中这一个还未吃完,手已经不自觉的伸向了下一个。虽然这般喜欢,田螺却仍是我边吃边担心会感染寄生虫的一种食物。可是只要是结伴烧烤,落座后必有同伴点炒田螺。我这心里是想戒了这口儿,可盘子一端上来,手可就不听使唤了,酒足饭饱之后,才来得及后悔,今儿个怎么又吃了。可转念一想,不对啊,真要是为健康着想,我就应当先把烧烤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