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
小时候，妈妈说我是猫 de眼，八脚putao ，前者的意思是睡得时间太少，后者的意思是太会乱跑。
我从记事起就怕睡午觉。幼儿园是一个大宅子改成的，据说现在已经挂了历史文物的牌子。课桌是小方凳加小板凳，中午在学校睡觉。在一个教室里混了三年。那时候老师喜欢家里有点地位的，比如小学老师的孩子，粮站卖粮的孩子，我们这种更普通家庭的孩子，基本上下课是围不进老师周围的核心圈子的。一开始去还没有书本，晃了几天，我对我妈说你不给我书包我就不去了，没想到这个威胁很管用，她就给我弄了书包和书，其实我是真不要去学校。依稀记得大孩子会欺负我们，课间上厕所总是轮不到我们，有一次我学别人上课举手上厕所去然后偷偷溜回家了，好像在路上走得急还把一条鹅黄色的丝巾弄丢了。中午就是趴在小方凳上睡午觉，我总是睡不着，有一次还在放学后被罚睡，和几个调皮男孩一起。我妈来看我，我居然对她说，你下次记得带上晚饭，我妈当笑话说给外婆和其他人听，说又不是探监。所以我恨死睡午觉这件事情了。
不睡午觉这件事情真的是会遗传的。上高中的女儿有一天回忆起幼儿园生活，说她总是睡不着，大班以后，老师也不逼她，还总是会和她聊天。这个我倒是不知道，我只知道带回来的小被子，被角和枕头角全部是牙齿磨过的痕迹。
关于乱跑这件事情，我记忆中是搞得影响很大。那时候我基本是外婆带的，外地工作的爸爸大概吓唬过他们要把我带走，搞得他们总是紧张兮兮，总怕我走丢。那时候的老街民风淳朴，也有很多残垣断壁，一个小孩偶尔拥有短暂的私密空间也不奇怪。可是他们总是草木皆兵，天一暗下来我还不着家，她们就会搬救兵，每次都要劳烦我唤作“老伯”的家里的七姐妹出来找我。有时候爸爸带我走的远一点，他们也这样兴师动众。
老伯家里有七个女儿，一个儿子，住着大宅院！我们家也是大宅院，比她们家还大，但住的人多，他们基本是独门独户，有时候我就躲在他们家的大水缸后面！一个大儿子寄给我那个从小就外出读书的姨妈，底下七个妹妹全部跟着叫我外婆寄婆，叫我妈就直呼其名。最小的比我大四岁，我就从小叫她八姐八姐。八姐有一次借了一顶帽子给我带着去看露天电影，我妈说我不停地挠头发，回家一看，原来有虱子。他们还说，我很小的时候，会说话会走路，大人忙就帮我圈在摇篮里，我远远看见八姐从大门口走过，就扑腾着，伸着脖子大叫，“八姐八姐，你去哪里 !”八姐就快步溜过，留下余音，“我去典当弄上小便！”然后我眼巴巴地等啊等，次数多了，我也就不相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