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院落里的黑猫叫了一晚上,凄厉刺耳,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风也呼啸个不停,直刮得老槐树叶落满小院。
第二日,张老头起了老早去茅厕倒夜壶,柴垛上齐刷刷的乌鸦拍翅惊飞,嘴角留着食物的余液,他觉得晦气,破口大骂:“该死的乌鸦,大早上吓死个人,迟早炖了你喝汤。”
他歪扭着身子闪进茅厕,微眯的双眼寻找着蹲位。裤子还未解下来,便觉得后背发凉,他转过脸,空无一物,暗自又咒骂了几声便自顾自的哼着小曲如厕起来。
老伴起床拾落院子,哟呵着喂了几头小猪仔,日头渐渐升起来的时候,便开始唤张老头吃饭。久久不见应答,寻了院子一圈还是未见人,慌忙打电话给远在县城的儿女,儿女中午时分赶回家时,见老母亲瘫软在地,而一旁是老父亲凉透的遗体。
母亲嘴里念叨着:报应啊,报应啊。
那方的父亲,双目圆瞪,玻璃珠已然浑浊灰暗。苍老的脸上有一道细细的划痕,浅浅的,像是猫的爪子掠过,血迹早已干涸。
02
半年前,张老头在地里干活时突然昏厥,被医生抢救回来后,缺了劳动能力,整日拿着蒲扇在院子里乘凉睡觉。儿女早已成家搬离村落,独留二老颐养天年。
张老头的身体悬着一口气,稍微动上一动便会老半天喘不上来。儿女把地承包出去,老母亲闲不下来,好歹圈养了几头小猪仔打发时日。
事发前几日,村子里有道士路过,寻着喝水处到了张老头家。进门就惊呼院内有邪气萦绕,语罢抬脚就急匆匆往院外走。那方张老头听了这话哪里肯放过,在摇椅上叫嚷着大师留步,颤颤巍巍的追出院子。
张老头好歹在屋拐角扯住了那道士,只见那道士眼珠转的飞快,头也摇晃的不停,下巴银色胡须被撸在手指间,神情凝重。
张老头也是迷信之人,对于风水那是深信不疑,而那些光怪陆离的鬼魅杂谈自是骨子里便敬畏害怕不已。听罢道士那般言语不问个清楚岂肯罢休。
道士被恭敬的请进屋内,好茶点心伺候着。道士起初不肯言语,奈何张老头苦苦恳求方说了原委。
03
道士说:“你这老屋风水奇佳,乃居住宝地,只一点便坏了那风气。”
张老头说:“请大师指点。”
道士接着说道:“我看你气色极差,且印堂发黑,家中定是藏有不祥之物。”
张老头听言就开始喘气,老伴在旁为其抚了胸口,好歹缓了过来。他微微颤抖着用手抓住道士的衣袖,两行热泪顺着“沟壑”滑落。
只道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张老头年轻时爱养猫,独爱黑色,像幽灵,散发着独特的灵性气息。屋里屋外全是细尖的猫叫声,邻里街坊早早搬离开来,嫌这方院子怪邪至极。
夜幕低垂时,无数只亮闪的眼睛闪烁不定,而张老头偏爱此时分坐于猫群,哼歌唱曲逍遥自在,而那些牲灵也会随旋律“呐喊”,相处好不和谐。
在他年老时,家里的黑猫一只只失了踪迹,老伴到还觉得耳根清闲不少,念叨的也少了,只是这张老头日渐消瘦,直到那日地里昏厥。
04
“大师,我悔不当初啊。那些猫与我相处久了有了灵性,便一只只的支起前肢学人走路,我在某日夜半时分偶然发现了这个秘密,为首的那只念我对其付有养育之恩放我一马,但吸走了我大半精气,我才得至此地步啊。”
说罢,张老头跪在道士前面,磕头求救。
那道士面不改色气定神闲的坐在摇椅上喝茶,丝毫不理会磕的额头微肿的张老头。
老伴也是着急不已,一并跪在地上磕头。
道士说;“罪过之人何故隐藏实情,只怕是自作孽不可活。”
语罢便走出院门,随风捎来一句话:黑猫会来索命的。
不几日,张老头便被老伴发现惨死于茅厕,嘴角有几撮猫毛,指尖均是泥垢。
张老头出殡那日,有声音自远处传来:何道猫身可续命,得了猫身亦丧命。
原来这张老头并不是被猫吸了精气,而是自己作没了自己的性命。他不知从哪里得知猫是通灵的神物,食了猫肉便可返老还童身强体壮,年轻时便开始细细培育优种猫,待至壮年取其皮,炖肉,夜半时分喝下,他确实年轻时较其他人康健不少,可天道轮回,杀生的灵魂岂会放过刽子手,昏厥那日起,他的大限便已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