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行》:如果你了解过去的我,大概就不会这么痛恨现在的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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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看完《白夜行》的第一感受是恐惧,背脊发凉的恐惧,恐惧人性的恶和阴森。而后才开始慢慢细想:为什么雪穗和桐原走上了截然不同的人生,他们真心爱过吗?成年后的他们,已经有能力让自己过上足够好的生活了,为什么还要像枪虾和虾虎鱼一样互利共生?

整本书中几乎所有涉案和未涉案的人物都有不同程度的心理描写,唯独桐原和雪穗,从头到尾都带着面具夜行。有时会想,雪穗被性侵时内心有着怎样生与死的挣扎,桐原弑父后又是怎样的心情,恐惧?绝望?内疚?看完书后有专门去看日本电影版的《白夜行》,只是有些情节真的拍不出来,但电影的结尾让我印象深刻,小桐原用心爱的剪刀杀死自己的父亲后,拿着那把沾有血的剪刀哭着爬出通风口,一路狂奔到河边,拼命想要洗掉剪刀和衣服上的血迹,害怕又无助。可能是小孩的脆弱太过于逼真,以至于我怎样都没办法把他和书中长大后冷血无情的桐原联系在一起。正所谓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是百年身。总是在想,倘若桐原再年长一些,懂得弑父或者杀人带给人生的不可逆的摧毁,他会不会选择一种成年后的自己更为理解的方式处理?可是转头再想,就算处理方式再怎么理智化,也拯救不了已经被大人摧毁的童真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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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渐渐暴露的人性感到恐惧的?大概是雪穗被远房亲戚收养后,给家教老师看她书包上挂着的钥匙发出的叮当声,那应该是全世界最恐怖的声音了。继而她的好朋友未被侵犯却被拍裸照,就开始意识到,她周围发生的大多犯罪事件都是她的功劳。可是我们有资格怪她冷血残酷吗?如果她能像普通小孩有着没被性侵的童年,那么等待她的未来就算不够灿烂辉煌,但至少也应该是平凡幸福的吧。对于雪穗,最开始是略带怀疑的不喜欢,到最后,只剩下赤裸裸恨了。合上书想,被恨的人不该是她啊,应该是她妈、桐原的父亲,甚至是贫穷,唯独不该是她。想到她对被强暴的美佳说的话,“我比你更凄惨,恶魔不会因为你是小孩子就放过你,而且恶魔不止一个”,心情和语气都平静至极,这种平静应该是从无数个绝望又无助的黑夜中熬出来的吧,那么多漫长的黑夜,那么幼小的心灵,那么多次不得不承受的性侵,而始作俑者却是自己唯一的亲人。雪穗一次又一次的变相使用“性侵”来柔化对手消灭情敌,只能说她太清楚这种方式带给女性的伤害和耻辱了,用刑警的话来说,就是“夺走灵魂”,而这种不止一次的伤害和耻辱,为了活着她忍了下来,既然是为了活着,那就不得不活得更好,不然为何那么辛苦?

雪穗从小就知道,所有悲剧的根源在于贫穷,是那种连生存都没法苟且的贫穷,若不是如此,亲妈怎么会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所以在她以后的人生中,活着所有的目的都是为了钱,无论是婚姻还是选择让养母安乐死。雪穗很清楚,似乎在她看来,钱是万能的,而小时候被母亲出卖的经历让她不相信任何人,所以她的目的不只是嫁给有钱有地位的人,她自己也用尽资源拼尽全力使用一切道德不道德的手段挣足够多的钱。钱能带给她安全感,能带给她地位,这些安全感和地位虽然不能洗刷曾经的伤害和耻辱,但至少是可以隐藏的。雪穗从来就没有从童年的阴影中走出来,尽管成年后的她美丽优雅才华横溢,有钱有地位,但她的内心和世界始终是灰暗的,就如她所说的,“我的天空里没有太阳,总是黑夜,但并不暗,因为有东西代替了太阳。虽然没有太阳那么明亮,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凭借着这份光,我便能把黑夜当成白天。你明白吧?我从来就没有太阳,所以不怕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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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桐原亮司,之所以和雪穗走上截然不同的道路,大概是因为弑父的罪恶感和对朋友雪穗的内疚感吧。桐原亮司没法射精也很可能和与店员偷情的母亲和有着恋童癖的父亲有关,荒唐的是,小小年纪的他就亲眼见证了父母的肮脏。对于桐原来说,活着只是为了活着,没有其他意义,若一定要究其意义,应该是替死去的父亲赎罪。所以纵观桐原的半生,没有爱情没有婚姻没有巨额财产,什么都没有,孤身一人,而在雪穗成长的道路上,他却倾其所有: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我都帮你,道不道德犯不犯法都没有关系,你讨厌的绊脚石,我帮你清除,你想要本金,我给你挣。所以书的结尾,当桐原得知自己已经无法逃脱追捕的时候,为了不连累雪穗,没有丝毫犹豫的选择了死亡。

其实我早就看透了这个肮脏的世界,你是我在这个世界的唯一念想,哪怕我们永远也不能手牵着手肩并着肩的在阳光下行走,但我依旧愿意为你倾其所有,因为茫茫人海,能够懂我的只有你啊。我讨厌我的母亲,在我眼里她不过是个和店员勾搭的荡妇,可我偶尔还是会想起她,我故意经过老家门前,她那声“小亮”像一剂药般的勾起了我的回忆,可我依旧面无表情无动于衷,我也厌恶我的父亲,虽然他很是宠爱我,可他怎么能对我朋友做这种事,我太害怕了,我不想他伤害我的朋友,我找不到更好的办法,我居然亲手杀死了疼爱我的父亲,我夜夜噩梦,我害怕无助不知所措,为了掩饰罪行为了帮助我唯一的朋友,我再次犯罪,慢慢的,我犯下的罪行越来越多,我的心也开始越来越冰冷。活着只是为了活着本身,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愿望,那就是有勇气有资格在白天走路,还有,守护我唯一并且爱着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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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看着你在我眼前倒下是什么感受吗?刺眼又鲜红的血液和当初你把我从禽兽魔掌中拯救出来时一模一样。这么多年,我活得光鲜亮丽我们却依旧苟且偷生,像是在没有太阳的黑夜行走,你就是我生命里唯一的光,现在,这唯一的光也熄灭了。我爱你啊,一直爱着你,从你用剪刀拯救我的那一刻开始,只有你能懂我对金钱的贪婪和占有欲,可我现在能做的只是面无表情的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就像你曾无数次的对我说的一样,我们熬过了那么多痛不欲生的日子,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要继续的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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