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对于那些忘记过去、忽视现在、惧怕未来的人来说,是短暂而焦虑的。”
—— 塞内加《论生命之短暂》
蚯蚓与鸟—— 一个终日徘徊于幽深黑暗土壤之中,一个自由自在地翱翔在云天之上,并且,蚯蚓是飞鸟的食物,它们之间怎么会发生意外的故事呢?
蚯蚓梦寐以求的是拥有属于自己的家园,比现在的更大、更舒适。因此,他日日夜夜地忙碌,想要看看地面之上的世界——广阔无垠、充满新奇的事物,那是他心中的桃花源,那是他对未来的追求与理想中的完美家园。
周围的热闹不再吸引他的注意力,身边的美景难以抵达他的视线,更遑论去发现身边的小幸福,去感受微小之物所带来的美好体验。小蚯蚓已经很久没有倾听过内心的声音了,他已经被“未来”遮蔽了视听。
可是,去了地面之上就真的会如愿以偿吗?地面之上,蓝天之中,鸟儿正耐心等待,等待一只破土而出的蚯蚓——自己的大餐。
鸟儿呢,他身处无边无际的天空,总是幸福的吧?不,鸟儿也认为自己栖身的树林也是逼仄狭小的,他也想拥有更大更空阔的树林,只属于他一个人的,他可以独自享有阳光雨露,可以拥有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食物。
鸟儿也为了未来的理想而营营役役,他也忽视了当下的生活,也不曾去细心品味身边的小确幸 : 蓝紫色的蓝铃花地毯铺满林地,阳光照射着花儿,仿佛馥郁的花香也变得透明起来了……林中溪水叮咚叮咚地演奏着仙乐,其他鸟儿吟唱的优美曲调……所有美好的小事物,鸟儿丝毫不关心。
当蚯蚓探出地面的那一刻,鸟儿向下俯冲——当蚯蚓反应过来时,他已“翱翔”在云天之上,终于可以俯瞰大地,俯瞰他曾经的栖息之所,虽然是在鸟儿的口,他以鸟儿的视角观察着这个陌生的无边无际的新天地。
无论是蚯蚓的视角还是鸟儿的,虽然他们最初看世界的结果不同——一个是“黄泉”深处,一个是碧落天涯,但是看世界的态度是一样的:都是为了追求虚无缥缈的未来忙碌奔波而忽略了当下生活,忽略了身边的微小事物若蕴藏的美好。
鸟儿再次回到了树林,拥挤不堪的、令人深感窒息的狭小空间,此刻,他放下了心中的“执念”,达成了与自己的和解,完成了自我救赎。鸟儿渐渐悟到了生活的真谛——活在当下,感知生活中的小幸福,忘却生活中的营营役役。
至此,他仿佛理解了蚯蚓的渴求,与蚯蚓之间有了微妙的共情,也因此放过了蚯蚓。理解的力量竟然如此伟大,可以打破生物本能——捕食者与被捕者之间的较量。
鸟儿对蚯蚓的释放,难道不是一种人性的理解与共通,不是一种自我的释怀与救赎吗?
绘本里的故事结束了,我们人生的百态故事也许只是序章,何时能忘却营营役役,何时得身安,青溪畔,理凤翎,听风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