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老家,确实很多年没回去了。
关于老家的人,老家物件,那些碎片化的,带着乡土味略带潮湿味的回忆,全因母亲或故乡来人拾起。
就如去年有一回回去,母亲风尘仆仆归来,说是因为西二环修路,祖坟要迁,还有外公外婆的坟选址,母亲全程参与,回去了几趟,虽说村里就留下一两户有家了,老屋子常年没人住,又疏于修葺,早荒芜了,但回去看看的愿望,还有老屋子在母亲心中根深蒂固的位置,那是无人可替代的,但是看过之后,萧条和失落的心情,也在所难免。
那日,母亲讲,以前住的正房塌了一半了,家中的四个孩子,都是二姨请了产婆到村里,在那屋出生的,东房的房梁也掉下来了,门窗什么的都垮了,基本就留下地基了,再住已绝无可能。
问起院子里的那棵枣树时,母亲更是一声叹息,说那棵木心红枣树多年无人照料,枯死了,还有就是可能是老树还健在时,逐年落下的枣子遇土生了根,一院都是荆棘。
可能人生就是这样,我们在路前行,在不断地向前,但只要回过头来看,其实丢弃了很多东西,就如同老家院子里的那棵枣树,那可是承载童年太多美好所在的风物,也在时光的流逝中倒下去了。
印象最深的是儿时,每到春天,枣花开了时,那种特有的淡淡的香气充盈着空间,这时村里养蜂人的蜂就拘不住了,成天在头顶上嗡嗡嗡的,有时候冷不丁的倚在树上,或者在枝条上挂个什么东西时,被蜂扎过好几次,到了夏天,那棵大枣树长得枝繁叶茂的,晚上吃过饭,大人们在树下纳凉,几个孩子绕着树捉迷收藏什么的,到了秋天,一树的枣子,从半红就蠢蠢欲动吃上了,先是伸手探,再不济就是找根棍子打,而且院子里的那棵树口感好,大,肉多,还甜,更是惹人爱,到完全成熟时,底下的就被一群孩子全霍霍完了,再高处的,要不就得架了梯子摘,要不就是在树底下铺上塑料布,用杆子打下来,一时间枣子枣叶簌簌落下,地上顿时铺了红红绿绿的一层。
那时,母亲最爱吃枣了,那年生了弟弟,她坐月子出不来,外婆就挪动着小脚拿了棍子打了枣子,用锅蒸了让母亲解馋,有一回不知被树下的什么滑了一下,摔了一跤,脚肿得老高了,受了老大罪,就为这,可能在母亲心中有了疙瘩了,从那次之后,就不怎么吃枣了,到了外婆老老下世之后,枣就完全忌了,不说什么原因,但是家里人都知道这个梗她过不去。
现如今,亲人走失多年,故居也坍塌了,枣树更是没影子了,但母亲的挂念在,还有我们的回忆在,那么树就算长在心中了。
老家院子里的,那棵枣树呀,就这一样一直在记忆中荡漾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