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一)

有时候,我总觉得有一双命运之手,在我们降临这个世界的时候,就给我们每个人的命运做出了安排。

有的人一出生就注定被爱环绕,有的人一出生注定就要经历种种磨难。

没有了妈妈,就没有了家。

要过五一了,虽然还有一节自习课要上,可是孩子们已经按捺不住兴奋的心情,几颗脑袋攒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说着假期的打算。虽然都压着声音,但在整个教室里回响着嗡嗡的噪音。

忽然,周围一下子静了下来,小敏抬头向门口望去,班主任就在门口站着,阴沉着脸。看教室一瞬间静了下来,班主任走上了讲台,向四周巡视了一圈,噤若寒蝉的孩子们都低下了头,班主任对这种效果颇感满意。轻咳一声,令人意外的没有追究刚才学生们的哄噪声,只是安排了一下放假事宜,以及放假后要注意安全,按时完成作业。最后祝学生们假期快乐!

教室外传来了下课铃声,班主任说声“下课”就出去了。

班主任前脚出去,后脚就被学生们的吵闹声淹没了。学生们抄起早就收拾好的书包,向宿舍跑去。

小敏早就在课堂上与同桌兼好友芳芳说好,明天一早去公园玩去。芳芳的爸爸来接她回家,小敏羡慕地看着芳芳坐上了爸爸的摩托车,和她招了招手,就亲昵地搂着爸爸的后腰,摩托车扬起一股尘土,绝尘而去。

小敏看着远去的摩托车,心里有点难受,有点羡慕,有点嫉妒。

妈妈在她五岁的时候,就和爸爸离婚了。那时候她还小,以为妈妈只是去外婆家住段时间就回来,小敏总是对奶奶说:“妈妈怎么还不会来呀?”

奶奶问小敏:“是不是想妈妈了?”

懂事的小敏说:“不是,只是觉的她出门的时间太长了!”

奶奶抹泪的时候,小敏没有看见,她的心里在想她的妈妈,真的、真的好想!

从那以后小敏就没怎么见过妈妈,小敏是一个懂事的孩子,从爸爸和爷爷奶奶的话语中,慢慢的知道她的妈妈再也不回这个家了。

后来,爸爸又娶了一个阿姨,奶奶让她叫妈妈,她幼小的心灵非常高兴,她又有妈妈了!

她喊妈妈的时候,阿姨不应声,对她说:“叫阿姨就挺好的,就叫阿姨吧!”

她应了一声,心里有点失落。

小敏从小学的时候就开始住校,那时候住校的孩子,不是少爹就是没妈。

小敏一路想着心事,一路向爸爸和阿姨的家走去。小敏已经十七岁了,这么多年已经想明白了,也接受了这种生活,奶奶说,这就是她的命,做人要认命!

回到家里,爸爸照例还没有回家,爸爸是泥瓦匠,给人铺楼房的地砖。总是要做到晚上九点以后才回家。

阿姨非常爱干净,一天不停地在收收屋子,容忍不得一点灰尘、一根头发丝。小敏进屋不久,阿姨就开始拖地,小敏觉得阿姨嫌弃她踩脏了屋子。小敏站起来要帮阿姨,阿姨让她坐下,她自己拖地。看着阿姨的样子,小敏心底不由泛起一个念头:“这是我爸爸买的房子,你嫌不起我!”想了一下,小敏心安理得的坐下了,拿起手机玩了起来。和好友聊qq正起劲的时候,阿姨说话了:“明天回你奶奶家去吧!”

小敏心里隐隐的有点痛,低低的应了声“嗯”。

天黑透的时候,爸爸才回了家。看见了小敏,问了声:“放假了?”

小敏“嗯”了一声,爸爸看起来很疲倦,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小敏看着爸爸比芳芳爸爸苍老的容颜,面庞上沾满了灰尘,那只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手,被水泥腐蚀的粗糙干裂,五个手指甲没有一点光泽的向上翘起。小敏的心里有点泛酸,非常心疼常年劳作的父亲。

阿姨端上了饭菜,爸爸洗洗手,端起了饭碗。吃饭的时候,阿姨对爸爸说,明天送小敏回村去吧!

爸爸顿了一下说:“哦,好吧!”又对小敏说:“明天问问你大爹,看他能不能顾上送你回去!”

小敏诺诺地应了声:“哦!”

谁也没再说话,只有吸溜汤面的声音。就连阿姨生的,与自己同父异母的调皮的弟弟,也端端正正坐着吃饭。小眼珠子“骨碌骨碌”地瞅着他们三人。

小敏看着弟弟的摸样,眼睛里的泪不由的流了出来,发紧的嗓子被面汤呛了一下,“咳、咳”地一阵咳嗽。阿姨看也没看她一眼,爸爸停住吃饭,有点责怪地说道:“这么大的人了,吃饭不能慢点?”

晚饭就在这样沉寂的气氛中度过了。已经是晚上十点半,按照惯例,小敏摊开铺盖,和爸爸一个墙东,一个墙西睡下了。中间的空地是阿姨和弟弟的位置。阿姨还要收拾屋子,不收拾好不睡觉,这是阿姨的习惯。弟弟也在地下像小尾巴一样跟着妈妈。

小敏钻进被窝,悄悄地给好友芳芳发信息:“明天不去公园玩了!”

“又怎么啦?不是说的好好的吗?”接着是一个愤怒的表情。

“我要和爸爸回村里看奶奶去!”小敏不想让芳芳知道是阿姨不想让她呆在家里。

“就你事多!”芳芳泄气地说。

“你知道的,奶奶最亲我了!”小敏说着,心里也是这样想的。眼泪又不由的流了出来。

自从妈妈走后,自己就跟着奶奶生活。现在小敏已经忘记了妈妈的面容,她非常的想妈妈。如果妈妈在自己的身旁,自己一定就像芳芳那样幸福!小敏依稀记得,妈妈对自己很温柔,虽然也有对她大声呵斥的时候。自己经常坐在妈妈的膊弯上,胳膊搭在妈妈的脖颈上。妈妈以前一定是爱自己的,小敏想。

可是,曾经听爸爸说过,自己上幼儿园的时候,有次碰上了妈妈,爸爸跟妈妈打招呼,妈妈没有搭理,甚至没有看爸爸身后的小敏一眼。小敏想不通,妈妈怎么就一下子不爱自己了呢?

有次坐公交车,上了车坐在位子上,小敏发现一个妇女直愣愣地看着她,她也回望过去,第一感觉,这个妇女就是她的妈妈,就这样两个人互相瞅着,谁也没有做声。小敏甚至不敢断定是不是自己的母亲,那个妇女先下的车,小敏一直盯着她的腿看,她走路的摸样真的和自己好像,记得奶奶曾经说过,自己走路的摸样像极了母亲。

后来,有位同学跟小敏说:“你妈妈买了个摩托车,经常骑着进城!”小敏经常幻想,有一天妈妈真的来看她,她该怎么叫她妈妈?小敏觉得自己已经不会叫妈妈了!小敏的幻想终归是幻想,一次都没有实现。

小敏还清楚地记着,妈妈与自己唯一的一次亲密接触。是在七岁时的一个暑假,奶奶带着小敏去看奶奶的父亲。外婆来把她领回了外婆家。奶奶的娘家和妈妈的娘家是一个村,当初就是奶奶的弟弟给说的这门亲事。

去了外婆家的时候,妈妈也在。妈妈抱着小敏大哭一场,边哭边说:“妈妈不是不想你,是不能去看你!”

在小敏幼小的心灵里,是妈妈路途遥远,走不了那么远。现在妈妈骑着摩托车,经常来城里,怎么就不来看自己?是不是忘记了小敏?小敏难过地想着,泪水浸湿了半个枕头。

自从娶了阿姨,生了弟弟。爸爸也不再疼爱小敏了,从不过问她小小年纪住校,是否吃得饱,穿得暖,是否挨老师的训斥。经常是姑姑给小敏买衣服、生活用品,大爹给小敏买零食,给零花钱。每年的寒暑假期,大多时候都是跟两家的姐姐在一起,小敏也喜欢跟姐姐们在一起。

想起了姐姐,小敏就给姑姑家的姐姐发了一条信息:“姐姐,你回来不?我想你了!”

姐姐即刻就给她回了信息:“回,明天你来我家等我!”

小敏顿时就觉得一片温暖包裹了自己,不一会儿,就心满意足的睡着了。

第二天,天亮了的时候,爸爸就蹑手蹑脚的起床了。小敏知道爸爸又要出去工作了,小敏也非常体恤和心疼父亲,父亲凭着整日辛苦的劳动,买了房子,供自己和弟弟读书。如果没有自己,爸爸的负担一定可以轻很多。想到这里小敏不由的又有些伤感。

因为在学校习惯了早起,小敏也没觉得瞌睡,就在被窝里看手机。阿姨总是在上午十点多才起床,收拾好床铺就开始做午饭。

忽然一阵铃声,小敏赶紧接通,是姑姑的电话,姑姑让小敏赶紧去她家吃早饭。小敏小声地答应着,心里感到非常的温暖!在这个世界上,总还有人在关心和爱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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