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

记忆这种东西经常会和一些特定的符号挂钩。今晚家里吃的是土豆丝饼,老韩在厨房一边忙活,一边招呼姐弟俩剥葱捣蒜,我跟老韩说我来浇饼吧,绝对比你浇的好,毕竟我是奶奶亲传。

几乎每次家里吃土豆丝摊饼总会提到奶奶,不经意地,某个人就会留给​你一个特定的标签 。土豆丝饼是奶奶的拿手饭。于是大家也不经意开始回忆关于奶奶生前的事。我又看到老韩偷偷抹眼泪了。

其实老韩是一个很有才的人,小时候帮我批改的作文经常会被老师在全班朗读,老韩厨艺也很棒,虽然他口味重有时候会很咸。老韩写的关于老家的文章做成了贺卡,转发量有好几千。老韩昨天早上胸口疼,一家人早早陪他来医院做各种检查,老韩嗜烟酒如命,一点都不爱惜身体,还有高强度的工作。听了医生的话,还有检查项目上的异常,真的是各种腿软。虽然没有什么大碍,但是潜在的病痛还是不容小觑。家人啊,不仅会让你放下一切戒备还会瞬间击垮你所有坚强的心防。

说说奶奶吧

奶奶的一生是极其不平凡的一生。四子三女,老韩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父亲,奶奶生下老韩便带着七个孩子背井离乡来到现在我们家扎根的地方,嫁给了老老韩,老老韩对孩子们也是视如己出,孩子们盖房子娶媳妇有多大力使多大力。那个贫苦的年代其实老老韩挣得并不少,养活这么一大家子,日子过的多少有些拮据。听老老韩说过,晚上孩子们饿了还会到大队去偷豆子回家煮给孩子们吃。

自我有记忆以来,自己的爷爷奶奶总是要比别人家的年迈,毕竟已经七十多岁了。老韩是幼子,我和弟弟还有姑姑家的妹妹是庞大家族最小的第三代。每次幼儿园放学,爸爸妈妈有事的时候,腿脚不利索的奶奶去接我或者弟弟总要比其他孩子的家长早出发一个小时,拄着拐棍坐在幼儿园门口等着。老老韩是每次下雨的时候和妍妍的爷爷一起,拿着我们的小雨靴在学校门口等我们放学。小时候的星期天,不出去玩的时候我喜欢搬着小板凳坐在奶奶家的老院里,拉着总是围着大围裙的奶奶,像歌词里唱的那样,听她讲一些过去的故事。都一样,奶奶也很唠叨,会讲一些大道理,也会讲爸爸伯伯姑姑们小时候有趣的事。印象最深的一次,吃完饭我在奶奶的面汤里捞菜吃,奶奶忽然严厉的告诉我,只有在家里可以这样,在外面绝对不能这么没规矩,说完又把碗里的菜喂到我嘴边。大是大非小规矩小道理,一大半都是奶奶教的。

后来我上五年级的时候,奶奶不小心摔倒,半身不遂躺了八个月就再没起来。奶奶生日在正月初九,过完生日,正月十三就永远的离开我们了。奶奶卧床八个月期间,除了大姑和大伯已经离开,其他五个孩子轮流照顾奶奶,有时候爸爸工作忙,星期天还有寒假我会帮妈妈替爸爸给奶奶冲豆奶喂药,和姐姐一起洗尿布,帮奶奶翻身。奶奶病的时候,说话也不太利索,有时候我会淘气的问奶奶有没有想我,奶奶含糊不清的嘟囔一定是说有。奶奶走了以后,村里人都说我懂事,夸我小小年纪的就会伺候老人,当时小也只是觉得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比起奶奶的疼爱,微不足道。

奶奶走的时候,只有我和老韩在身边,等姑姑伯伯们来了要给奶奶穿寿衣,当时爷爷腿骨折也卧病在床,我跑到爷爷床前,爷爷说乖别哭,我已经泣不成声。

后来姥爷和爷爷也离开了,姥爷离开的前一天妈妈和我商量第二天去看姥爷,我却和发小们商量第二天去哪玩,最后一面也没见上。老老韩身体开始不舒服的时候叛逆期的我还对他发了脾气,现在想起来分分钟想抽自己,但是他并没有忍受太久的病痛就离开了。直到现在想起来姥爷和爷爷的离开,也还是觉得很愧疚。算起来爷爷和姥爷也离开五六年了。

明天是奶奶离开整整十年,真的是不知不觉的十年。当时我上小学五年级,现在我大二。想起土豆丝摊饼,看见阳台上奶奶的照片,奶奶的音容笑貌还在眼前在耳边。

春晚的相声《姥说》,看的时候就想起了自己的姥姥,当然还有离开的奶奶。

家人其实才是最需要珍惜的人,希望可以多些陪伴多些关心多些体谅。趁风未到,致树静。趁亲人在,子善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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