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亭序被称为天下第一行书,其可学而不可仿。可学在其骨法用笔结体构成。不可仿在其气质神髄,那种特定时空下独有的个人烙印是无法还原复制的。现代人模仿王義之,学得再像最后只能是空壳一具,为什么?因为精神气质完全不一样,徒有其表而已。黄庭坚有诗曰“世人皆学兰亭面,欲换凡骨无金丹。哪知洛阳杨疯子,下笔便到乌丝栏。”古人尚且如此,更何况现代人已经完全不是古人哪种写字环境氛围了,更难体会古人当年的思想精神,在书法这门艺术上是难以齐同古人的。因此,问题在于现代人应该是以写得一手漂亮的王字、颜字或某某大家的字而自居呢?还是应该以在学古基础上写岀自己的字为目标?作为一个以写字为自我表达和美学体验的人,这类问题不得不思考…
试录一段《苦瓜和尚画语录》以明其理,书画同源,其语甚有可观处:古者,识之具也;化者,识其具而弗为也。具古以化,未见夫人也;尝憾其泥古不化者,是识拘之也。识拘于似而不广,故君子惟借古以开今也。又曰:“至人无法。”非无法也,无法而发,乃为至法。凡事有经必有权,有法必有化。一知其经,即变其权;一知其法,即功于化。夫画,天下变通之大法也,山川形式之精英也,古今造物之陶冶也,阴阳气质之流行也,借笔墨以写天地万物而陶泳乎我也。今人不明乎此,动则曰:“某家皴点,可以立脚;非似某家山水,不能传久;某家清澹,可以立品;非似某家工巧,只足娱人。”是我为某家役,非某家为我用也。纵逼似某家,亦食某家残羹而,于我何有哉?或有谓余曰:“某家博我也,某家约我也,我将于何门户,于何阶级,于何比拟,于何效验,于何点染,于何槨(原文为革字旁,打不出来用此字代替)皴,于何形势,能使我即古,而古即我?”如是者,知有古而不知有我者也。我之为我,自有我在。古之须眉,不能生在我之面目;古之肺腑,不能我之腹肠。我自发之肺腑,揭我之须眉。纵有时触着某家,是某家就我也,非我故为某家也,天然授之也。我于古何师而不化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