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啊!全是有毒的野蜂吗?”
“有毒!不过泡了酒就没毒了。”东子哥回答地很轻松。
我盯着房顶上大如锅盖的蜂巢,满耳朵全是蜜蜂的嗡嗡声,心里暗暗吃惊。
东子哥看上去憨厚老实,不善言辞。没想到胆子这么大,野外花丛里的中华小蜜蜂,竟然被他养在自家厢房的房梁上。
这侧厢房平时只放些农具杂物,最大的秘密藏在橱柜里。东子哥带着我们过去把柜门打开,里面是些大大小小的玻璃罐子。
仔细一看,高度白酒里泡着东子哥从山上找到的各种宝物。其中有许多都是我叫不上名字的蝎子野虫,最吓人的是一条卷在玻璃罐里的大长蛇。
东子哥不紧不慢的说,这条五步蛇毒性最强。当年为了抓它自己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二
秋末冬初的一天,带了上山常用的木棍和柴刀,趁着10点多钟太阳正好的时候,东子哥往房后的罗山上去了。
一路上它仔细地查看着脚下的草丛,不少草药这时候来挖正合适。
忽然间他看见,不远处的土坡下方,好像有个什么东西在动。
他站直了身,定睛细看,心里一阵惊喜,兴奋地似乎能听见心脏正扑通扑通地跳着。
土坡下面是一条大约一米长的大蛇,可能是趁着天气暖和刚从洞里爬出来,慢悠悠地往前蹭着找吃食,不时地吐吐芯子。
东子哥丝毫没犹豫,“嗖”的一个箭步上去,用木棍照着蛇头使劲敲了一下。
大蛇挨了一闷棍,但并不致命,它迅速掉头往土坡下的洞里钻了回去。
眼看就要失手,东子哥有点慌神。他大踏步一跺脚,死死地踩住了蛇尾巴。
前半身已经进洞的大蛇彻底被激怒了,它回过头,钻出洞口照着东子哥的脚丫就咬了一口。
东子哥强忍着疼,用柴刀给了大蛇探出来的头部致命一击,大蛇挣扎了几下就不行了。
可此时,东子哥低头看到:自己的布鞋已经渗出了血迹。他赶紧把大蛇绕了绕放在自己的编织口袋里,一路小跑着回家。
后来回忆起来,东子哥也觉得有些大意了,他回家把蛇安顿好,才骑车去了镇上的卫生所,真是应该直接先去看医生才对。
三
“吧嗒”一声,大夫把针管扔在白色搪瓷盘子里,低声重重地呵斥着:“怎么这么晚才来,不要命了?!”
“血清打完了能保住命,可这根趾头恐怕不行了......截了吧!”
听到最后这句,东子哥脑袋“嗡”地震了一下,接着耳朵里也全都是嗡嗡声。他有点恍惚,听不清医生是在抱怨他,还是在分析接下来要怎么做。
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儿窜进鼻子,呛得他直想打喷嚏。于是他不由自主抬起了头,可医生戴的金边眼镜一阵阵反射着刺眼的光,晃得他只能把脸别到一边去……
四
手术进行得很快,东子哥右脚的第二个脚趾被截掉了。
乍看上去,他和常人没什么两样。可是没多久,他的腰椎就出毛病了,不能站立太长时间。大夫说,可能和他缺少脚趾,导致腰椎承重不均衡有关系,但也没啥好办法。
听了这些,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东子哥憨笑一下说:“我们在山里讨生活,这些都是避免不了的”。
东子哥家在浙江西北,距离杭州大约240公里。属于丘陵地貌,气候湿润,盛产中草药和毒虫蛇蝎,我因出差在那里停留了两天。
如今已经2年多没见过东子哥了,但我时常想起他的经历,想起他讨生活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