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是放大镜,是加工厂,是双刃剑,是美好的怀念也是痛苦的录像带。它是脑子里不请自来的常客,是添油加醋的捣蛋鬼,也是动力不足时的发动机。总之,它存在于无形,伴随于一生。
之前,偶然看到一个心理学家做的一个测试。说是面对恐惧的最好办法就是具象化。
所以,我今天想把我脑中那一些模糊又久远的记忆具象化。我让它真真切切出现在我的面前。
夏季的一个傍晚,我和小伙伴们玩的不亦乐乎。大人的交谈不知什么时候就聊到了考试成绩。然后,我就被罚跪了。那年的学前班我明白了,原来分数要满分才有资格玩。我不知道怎样做才能达到一百分,我只知道大人们口中赞美的孩子就是满分小孩。从此,我的注意力放在了别人身上。
她是我的同班同学,每天梳着两个整齐的羊角辫。从书包拿出的课本都用报纸包的整整齐齐。我不知道她怎么做到的。那时的我头上总是长虱子,课本不知什么时候就开裂了。
我喜欢靠近她,我想知道怎样才能跟她一样变成一个被大人夸赞的小孩。她不爱说话,也不爱大声表达。更让我不明白的是,每次上课老师提问她都能答对。却还是小心翼翼。而我错了还理直气壮。
她的字迹经常被老师拿来给我们当模板,成绩总是第一。她的名字成了老师的“口头禅”。
后来,我终于靠近她了。我长得比她高大,跳绳比她有力气。每次课间跳绳我都想跟她分到一边。而她的加入让我知道原来不一定要跳的最厉害。也可以人人都争着想跟她分到一边。她来了,规则就变了。原来胜负的游戏在学习上的突出才显得有意义。
我去过她家一次,干净整洁。她的妈妈满脸笑容给我拿了个泡干。我吃了不酸很甜。而我的母亲整日忙的身上都是泥。除了抽空骂我,基本没时间管我。
后来,小学毕业后的记忆已经模糊的记不太清了。
现在想想能在我记忆的描述就是,她长的好看,学习成绩好,人缘好,课本,铅笔都是整整齐齐的。每天都能收拾好自己干干净净来学校。她成了我学生时代的一个标杆。
去年的时候,我跟她用微信聊过一次。彻底的推翻了我之前的种种猜测。什么叫猜测?那就是我通过她的行为举止自己猜测的想法。这种想法编织了一个不真实的事件。反复加深排练直到我以为那是真的。
我记得当时我问了许多以前不敢问或者她没有回答的事情。最后,我还跟她说了一句“你变的不一样了,你变得更坦然大方了。我很喜欢这次的聊天。”
我曾经在学生时期,有请教过她问题。她说她也不知道怎么做。结果她做出来了,考试的时候,她有时候会很着急没考好,结果又是第一。我问她怎么什么都可以做的这么好。她不说话。
这让我猜测她就是不愿意说出来。不愿意告诉我。她不愿意跟我成为朋友。后来,她就变成了无数个她。一个没有她的班级又被另一个她代替。我一直被班上最优秀的她吸引着。一个她走后又会有成千上万个她出现。我迷失在无数个优秀的她之中。
在学生时代,我内心除了学习跟不上的苦恼,还有出现许许多多她的烦恼。不管在哪个学校,哪个班,谁成为第一,谁就成为了她。
她会被美化被无限放大,加工成我心中最优秀并且无可替代的人物。我一边想追赶上她,一边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直面问题就是解决问题。那次的聊天她告诉我所有我想了解的一切。原来她也有她的心结。她的成长经历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她面对每次考试也是极度紧张,甚至做梦都在考试。她用战胜困难来解决问题。而我是想战胜别人解决问题,何其可笑,一个失去自我的人连影子都会离去,这就是把人用来比较产生的危害。
你说她真的在我心目中有这么重要吗?几十年了还在说这件事。这就是记忆带来的偏差。可以让人们忘记真相和事实。如果现在我跟她本人来确认我说这一切。她肯定是完全不一样的记忆。甚至都不记得跟我一起念过多久的书。
我很感谢自己的那次聊天的勇敢,也感谢她的真诚交流。我有种她对我说:“放下吧,把你手中紧握的东西放下吧,你握的太久太累了。你松开手看看,其实里面什么都没有。那只是一种在某个时期刚好碰上的某种情绪下产生的执念。”
那次聊完天,我身体有些微微颤抖。现在的我平静的梳理着这一切。我享受现在我拥有的一切,而她所经历的一切也让她值得拥有现在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