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那些花儿(一)
菜地里的花园
小时候,家附近有一片铁路局南下干部的住宅区。房前有花园屋后有菜地,一年到头都呈现出姹紫嫣红蜂飞蝶舞的热闹景象,惹得年幼的我和小伙伴放学后常在此驻足流连,不时还叽叽喳喳品头论足。可惜的是那些干部家属可没有老电影里的那般亲切随和,而是常常皱着眉头警惕地打量着我们这些明显与他们不在同一层次的穿着,于是乎,我们常常在他们那如同防敌特般的眼光中落荒而逃。拥有一个自己的小花园,便成了儿时最大的梦想。
像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月里的许多人家一样,妈妈也在河边辟了几行菜地。我和小伙伴们也挨着菜地开垦了几张课桌大小的一块,兴致勃勃地经营起我们的梦想花园。花的来源嘛,在那年月,买是不现实的,只能各自回去打家里的主意。家里有的就趁大人不注意或挖或剪或掐地,到亲戚或同学家时看见了就死乞白赖地求来一株小苗或者种子,然后兴高采烈地往地里移栽播种。哥哥们看着我们天天一放学就往地里跑忙得不亦乐乎,很不理解:这些花家里不都有么?把它们集中搬到菜地来又有什么意义呢?我们相视而笑,他们当然不会明白,用现在的话说,我们种的不是花,而是梦想啊!
很快,在小伙伴们的努力下,我们的花园也渐渐显出了雏形。虽然都是跟妈妈菜地里的青菜豆角一样再家常不过的大路货,虽然有的只是小苗苗,有的还是刚破土的小芽芽,甚至有的还是沉睡在泥里的种子,但并不妨碍它几乎填满了我们每天放学后的时间就。浇水松土之余,就蹲在地里看着它们从发芽到长出新叶,然后慢慢地茁壮成长,绽出花苞……我们也像等待丰收的老农一样,满怀欣喜地憧憬着在不远的将来,我们的花园也将是一片五彩缤纷的景象:白的茉莉、红的月季、粉的凤仙、黄的万寿菊、紫的太阳花……我们再也不必因为想看花而绕远路了,也不必想多看一下花儿遭受白眼了!这是我们的花园,我们自己的花园!哪怕它只有几张课桌那么点大,哪怕它只是在河边的菜地里,但这已经足以慰藉并治愈那幼小而受伤的心灵了。
真的,直到现在,那片紧挨着河边的小小的土地,依然是我记忆里最美的花园。那些再普通不过的花儿,依然是我记忆里最美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