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凡一觉醒来,发现一个小萝莉躺在他怀里。
全裸,而且睡得香甜。
他惊叫一声:“草,三年起步,最高死刑,不现在直接死刑了,爷要完了。”
小萝莉醒来,发现洛凡全裸着站在她面前,鬼哭狼嚎。
她的表现相当淡定:“洛凡,一大早的鬼叫什么,想吵死本座吗,还不快去为本座找吃的。”
洛凡虽已心如死灰,但他觉得还是有必要把这姑娘送回她父母那里的,便道:“小姑娘,你别怕,叔叔不是坏人。你家在哪,告诉叔叔行吗?叔叔送你回去,或者有你爸爸妈妈的电话告诉叔叔也好呀。叔叔昨晚犯了错,待会叔叔就去自首,你一定要坚强,别想不开。”
小萝莉闻言艴然:“洛凡,你在发什么疯,成婚多年,连声娘子也不会叫了吗?当年我逃出青丘山与你私奔,天下之大唯你我二人相依为命,这些你都要装作不记得了吗?”
“哈?”洛凡一脸懵逼,这姑娘是中二病吗。他看了下四周,只见树木丛生,百草丰茂,他和她躺在一张熊皮上:“诶,这是哪?”
这时天上突然传来阵阵狂笑:“哈哈,逍遥子,终于找到你了。人妖殊途,你身为正气道盟首座,本应以斩妖除魔为己任,却与这千年狐妖私通,今日就让我南沔老头来收了你这人族败类。”
语毕,天空中忽然被一只黑色的巨掌遮蔽,那巨掌朝洛凡与小萝莉压下,释放摄人心魄的威压。
洛凡被这一掌的掌风压得喘不过气,一旁的小萝莉却跃上半空,一掌迎去,只见漫天大火吞没了黑色巨掌,天空又恢复了晴朗。
“嗯,小狐狸还蛮有几分道行,但这么大的动静,周围的除魔师也该来了吧,双拳难敌四手,这场面你又该怎么办呢?”
密林中窸窸窣窣着蹿出数十道人影。
小萝莉咬了咬牙,瞪了洛凡一眼:“洛凡,你今天怎么回事,到了这种情况,该出手了吧。”
洛凡被眼前宛如电影特效般的一幕震的有点懵,又看到四周一堆人古装的模样,他不由得怀疑起来:我莫不是穿越了?
结合小萝莉与南沔老头的对话,洛凡推断出自己在这个世界有着很强的实力,而眼前这个萝莉是自己的妻子,且是个合法萝莉,周围这些人是来追杀自己的。
“什么嘛,是这样子的剧情啊。”洛凡狂笑起来,围攻的人在这狂笑声中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那么,我的能力是什么呢,一掌拍碎大山,一步踏碎山河,一指点碎虚空……”
正当洛凡跃跃欲试的时候,小萝莉化成了一柄通体彤红的长剑,落到洛凡手上。
“剑没开锋,放心上吧。”
洛凡再度懵逼。
剑?他不会使剑呀,怎么办……
围攻的人不给洛凡思考的机会,一股脑拥了上来。当敌方的剑尖离洛凡只有零点零一公分的时候,洛凡忽的侧过了身,用剑一挑,攻来的人便倒飞出去。
洛凡脑中涌入了一堆剑法招式,他的身体不自觉开始动起来,一套剑法使完,已经没人能再站起来了。
原来我这么厉害,洛凡得意地大笑起来。
“这种货色以前不是一剑解决的吗,今天怎么这么拖拉。”小萝莉化成的红色长剑抱怨道。
南沔老头的声音从上空传来:“哼,逍遥子果然名不虚传,但天下之大,人妖二族已再无尔等容身之地,望洛兄早做打算,离开那千年狐妖为好。”
倒地之人被一团黑雾笼罩,待黑雾散去,人已无影无踪。
红色长剑红光大作,再度化身为小萝莉,只是小萝莉满头大汗,似是正经历着什么相当痛苦的事情。
“喂,你怎么了。”洛凡关切道。
“天机锁,是这样吗,难怪你今天一直怪怪的。”小萝莉说着,扑向洛凡吻住他。
猝不及防下,洛凡只觉唇间一片柔软,似有什么热乎乎的东西滑入了他的口腔。那东西圆滚滚的,直直滑入洛凡喉咙深处。
过了一会,小萝莉松开了洛凡,直勾勾盯着他道:“洛凡,你记住,我狐楚楚是你的妻子,你不许忘了我,和别的女人勾搭在一起。还有……带上我去天机……宗……”
说完最后一个字后狐楚楚晕了过去。
洛凡一脸懵逼,天机宗是什么东西?天机锁又是什么?莫非他的穿越另有隐情?
洛凡努力想回想起他穿越之前的事情,但他只记得起他的名字,其他便是一片空白,只是隐隐约约有一种印象:他原先所在的世界有一套严峻的刑法,那些侵犯幼女之人将受到三年起步,最高死刑的惩罚,而且服饰同这个世界的人有很大不同。
狐楚楚眼皮翕动,睁了开来,只见自己躺在一个有几分俊朗的中年大叔怀中。
全裸,而且大叔眼神猥琐。
狐楚楚本想发怒,她好像曾是某位位高权重的大人物。但不知为何,她没有发作,甚至对这位抱着她眼睛不干净的老大叔有几分依恋,就连说话的声音都莫名柔软了许多。
“你是谁,这是哪里,为什么全裸着。”
“哈?你也来整失忆这一出,太狗血了吧。不过你问我的话嘛,我们间的关系……呃,貌似是夫妻。”洛凡犹豫着说出了夫妻二字。
世界安静了一秒,狐楚楚狐疑地打量着洛凡:“真的吗,但我可没有关于我们间夫妻生活的半点记忆啊。”
“呃……”洛凡尴尬起来,“确实,我也没有,那个,怎么说呢,我们都失忆了,我见过失忆之前的你,是她告诉我你是我妻子的,还说要我们去天机宗什么的,但我根本不认识那儿,嗯,目前的情况……”
狐楚楚对洛凡的怀疑加深了,这套说辞换谁能信啊。狐楚楚顿时露出了鄙夷的神色,那副神色似是在说:“三年起步,最高死刑。”
洛凡见解释不通,索性自暴自弃:“好吧,我摊牌了,我就是那个奸淫幼女的禽兽,你昨天被我下了药强暴了,这就是案发现场,而我为了掩盖我的罪行,用物理方法使你失忆,正所谓三年牢里偷着乐,黄泉路上笑着走,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来吧,肆意辱骂我吧,泄愤吧,然后我让你先跑三十九米,在这荒郊野外你就是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你最好指望别被我抓到,不然我就要重复我昨晚对你做过的事。”
洛凡这一通自爆式发言酣畅淋漓,本来他也不怎么想接受妻子是合法萝莉这个设定,把这小萝莉吓走他就能追求新的幸福,想想都有点小激动呢。
“这么说这种情况有两个版本的故事呢,但直接承认自己罪行的强奸犯我还真没见过,还不停催着自己的强暴对象逃离自己,要我是强奸犯我肯定宁可把人杀了也不会让他逃了的,所以说你的第二个故事是假的,目的是为了吓走我,好摆脱我这个萝莉妻子,出外沾花惹草,由此可以得知我的身份真的就是你的妻子。嗯,这么说来对的上了,虽然说有个老大叔做相公是挺讨厌的,但自己的男人含泪也要管束好他,毕竟身为女人的尊严是不允许自己丈夫绿了自己的。”狐楚楚认真道。
洛凡一脸黑线,这小萝莉的智商怎么这么高,但是看这态势是不得不带上这小萝莉在这世上生活了。
洛凡无奈之下带着狐楚楚走出了森林,同时为了遮羞他用熊皮裹住狐楚楚,用叶子遮住了自己的丁丁,就这样开始闯荡天下。
他们的第一站是长韶城,一座繁华的都市,那儿法器、丹药、符箓、灵兽、功法、情报应有尽有,且机遇很多,据说就算是乞丐都能通过做苦力改善生活。
话说回来,明明已经一个多月没进食了,洛凡和狐楚楚竟都没有饥饿的迹象。
这莫非就是修仙小说常说的辟谷境界,不过也好,省去了找食物的功夫。就是狐楚楚总嚷着要穿漂亮衣服,戴漂亮首饰,要洗澡,打扮得干干净净,烦都烦死了,赶又赶不走她。洛凡只能在一处农家推了几天磨换了两套衣服,当然,都是给狐楚楚穿的,这姑娘好生麻烦,非要留一套换洗的衣服。洛凡则用那张熊皮换了件衣服,这样两人都穿上了衣裳,遮羞无虞。麻烦的是洛凡负责起洗衣的任务,洗好了之后还得当场烘干,好在他们在溪流比较多的地方赶路,水源充足,且狐楚楚也有吐出火焰的技能,烘干衣服也有了保障。
每天洗衣服的辛苦使洛凡心里暗下决心要摆脱狐楚楚。
到了长韶城,狐楚楚的败家属性彻底显露,说要住城主堡,出门要设行马,要有一大群家丁招之即来,呼之即走,要用最贵的胭脂,戴最贵的首饰,穿最漂亮的衣服……
真亏她能想出那么多花样。
“喂,先说好,我不记得我是你丈夫,你也不记得你是我妻子,那就是说,我们间并没有夫妻情分是吧。”洛凡道。
“唔……嗯。”
“那么我为什么要无条件地给你买这买那,伺候你,侍奉你,实现你的一切愿望,我有这个义务吗?”
“……”
“没有,是吧,按理来说这座城市应该是我们的分离之地,先前看你幼小,姑且照顾你一路,现在到了这座兴许会有人收养你的城市,你也能靠喷火的本事买艺求生,那么,你应该没有理由继续缠着我了吧。”
“但是,我们是夫妻这一点不能否认,虽然记忆不在了,但毕竟曾经拥有,假如哪一天我恢复了记忆,想到自己的丈夫将自己抛弃,我又该作何感想。”
“唔……话说现在你并不爱我吧。”
“那当然,我再怎么着也不至于爱上一个猥琐的老大叔。”
“这不就好办了,反正我们也没有感情,强扭的瓜不甜,我现在就把你休了,还你自由。从此我们再不是夫妻,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两全其美,岂不美哉。”
洛凡正为自己的主意沾沾自喜,狐楚楚却眼眶发红,她哭嚎着:“你要休了我,那我该怎么办嘛,一觉醒来一个亲人都没有,就算只有一个老大叔也只能想办法傍上他了,要是能跑谁不想跑啊,但是人家怕嘛,呜呜……相公不要我了,相公不要我了——”
高亢的声音,劲爆的话题,吸引了旁人目光,见到是一个小女孩对一个老大叔喊相公,还说出“不要”这样子的字眼,众人的目光危险起来。
洛凡心中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他连忙冲上前捂住狐楚楚的嘴:“乖女儿,爹怎么会不要你呢。你别哭,爹一定伺候好你,什么金银珠宝,翡翠项链,你要多少爹给你买多少。”
狐楚楚止住了哭声,洛凡拽起她就往小巷子冲。
洛凡对狐楚楚恨得牙痒痒的,本来看她哭成那样洛凡还有些同情她,但一进入小巷子她立马变脸,显然刚才都是装的,她只不过是想要一个好使唤的佣人罢了。
然而狐楚楚抓住了他的软肋,有事相求时她会喊爸爸,平时没事时她爱喊色狼,当洛凡想要逃离这份佣人的工作时她会喊相公。洛凡被克的死死的,他可不想再被狐楚楚在大街上喊一声相公了。
经历了初期艰苦卓绝的抗争之后,洛凡屈服于狐楚楚的淫威之下,虽然无奈但洛凡也只能接受了这个事实:他不得不伺候好狐楚楚。
达成共识后,洛凡开始制造一种机器——蒸汽机。
洛凡有着前世模糊的印象,他隐约记得前世的科技,这个修仙世界没有的科技。
经过一段时间的探索,加上用做苦力挣来的工钱作为资金,洛凡造出了蒸汽机。
这个世界有着各式各样的功法,像火焰这种东西只要稍加修炼就能创造出来,这样蒸汽机便不需要燃料点火,节省了大笔开销。
虽说如此,但洛凡也找不到能点火的人,不是开价高得出奇的高阶修者,就是只能点起拇指大小的火焰的普通人类。
突然,洛凡想到了狐楚楚那炽烈的狐火,和她那吞没黑色巨掌的漫天大火,只要她肯帮忙,那企业初期机器的运作就毫无问题了。
只是这姑娘好吃懒做的,平时极尽剥削之能事,洛凡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乃至他一见到狐楚楚便不由自主地觳觫起来。
意外的是听到洛凡请求的狐楚楚很快就答应了。
“可以,但我有一个请求。”狐楚楚道。
“你说吧,街头裸奔一事都干出来了的我早已百毒不侵。”
“叫我娘子。”狐楚楚淡淡道。
洛凡沉默了几秒,认真道:“这是不可能的,我就是不带面罩裸奔也不会叫一个小萝莉娘子的。”
“但我就想听你叫我娘子。妈妈呀,奶奶呀,曾奶奶呀,姑奶奶呀,这些我都已经听腻了,就想听点新鲜刺激的恶心一下自己。”
洛凡在心里翻起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我可以叫你曾曾奶奶,这样你的辈分就又高一级了,不行的话我叫你祖宗也行,真叫了你娘子我会做噩梦的。”
“不行,你不叫我娘子,我不帮你点火,且点一次火,叫一次娘子,直到我满意为止。”狐楚楚执拗道。
洛凡牙关紧咬,狐楚楚虐他千百遍,他还要待她如娘子不成?这声娘子他想留给他最爱的人,只唤给她听,这是他心中自留的圣地,不容他人践踏,而今日,而今日……
狐楚楚慵懒地卧在龙皮沙发上,似是毫不在意地斜睨着洛凡,但那眸中有火光闪动,眼瞳死死地锁定在洛凡身上,久久不曾移动。她似是在期待着什么,把玩手指的动作僵在半空,她紧张着,脚趾弯曲,像是攀附在空气中,稍有不慎便坠落万丈深渊似的。
“娘……子……”洛凡从牙缝间吐出这么二字。
世界安静了一秒,狐楚楚用一种洛凡分辨不清是什么心情的语气说道:“喂,洛凡,你很讨厌我吗。”
这是什么意思,幸灾乐祸?自鸣得意?是羞辱还是……关切?洛凡脸色阴晴不定。
“放心,我说话算话。”狐楚楚没有解释她为何说出那句话,洛凡也不想深究。
用蒸汽机建起纺织工厂后,洛凡开始在长韶城售卖全城最物美价廉的布料,并将蒸汽机进行推广,发明出了蒸汽轮船,蒸汽火车等,蒸汽机的专利使洛凡轻松成为了长韶城首富,住进了城主堡,出门设行马,倒是满足了狐楚楚最开始的两个愿望。
奇怪的是狐楚楚自从上次让洛凡喊娘子后便很少向洛凡提要求了,偶尔还向洛凡投来示好的信号。
但裸奔与叫娘子的屈辱可不是轻易便能洗刷的,洛凡并不回应狐楚楚示好的信号。
现在的洛凡和各大宗门搭上线,可以雇佣宗门中修习火法的弟子为他的蒸汽机点火,雇他们所需的钱比雇佣高阶修者少,他们所能产出的火焰比普通人多,是再理想不过的工人。
也就是说现在洛凡完全不需要狐楚楚了,以他现在的名望,就算狐楚楚说洛凡是他相公也没人信,只要洛凡狠下心来,就能彻底摆脱狐楚楚。
但不知为何,他像是犯贱一般将狐楚楚一开始要求的东西都买来,送给她。最贵的胭脂——人鱼膏,最贵的首饰——海洋之心,最漂亮的衣服——凤袍、凤冕。
他疯狂地寻找着金银珠宝,翡翠项链,将最大的房间给她,将最昂贵的东西赠予她,到最后他心甘情愿地沦为了她的仆人,甚至都不需要她使唤。洛凡笃定他是被狐楚楚下了咒了,这老妖婆有千年的道行,时常玩弄他于股掌之间,这是她用来戏耍他的新的手段。洛凡带着恨意愈加殷勤地服侍狐楚楚,而狐楚楚呢?
金银珠宝,翡翠项链,山珍海味,美轮美奂的豪宅,谦和有礼的佣人,纡金绕紫的衣裳,这些她都得到了,但这些她享受没多久便觉得索然无味。因为她心里还是依恋洛凡,这些东西得到再多,也不及洛凡的陪伴和洛凡对她那近乎于本能的关怀。洛凡发了疯般待她好,疯到他和她都分外迷惑。狐楚楚有些心疼洛凡,但当她看到洛凡带女人来家里时,她的心疼化为嫉妒。狐楚楚总会用上人鱼膏,戴上海洋之心,穿上凤袍凤冕出去见洛凡带来的女人,而且见到洛凡时狐楚楚喊的相公。雍容华贵的气质,萌萌哒的脸庞,身上象征地位的奢侈品,还有那声相公……多数女人都会知难而退。
虽然也有例外。
这天洛凡又带了一个女人到家里来,狐楚楚一看小醋坛子都被打翻,又是那一身凤袍凤冕,又是那一声相公。
以往洛凡虽说不满,却也没争辩,但这次洛凡对着那位他带来的女人解释道:“阎烟,这位是我前妻,你别在意。”
狐楚楚咬了咬牙,明白这次是碰上对手了,便道:“郎中刚来看过,是喜脉,复合吧。”
洛凡急了:“狐楚楚你够了,我们一人一狐,怎么可能生的出孩子,再说我也没同你行过房,你不要睁眼说瞎话。”
“我够了还是你够了,你什么时候休了我,现在我还是你的妻子,你就迫不及待要来绿我吗?这女人是谁,你怎么处处帮着她说话,在你心里究竟我重要还是她重要。”
洛凡沉默了阵,而后转头望向阎烟道:“阎烟,不要管她,明日我便备好彩礼,送到鬼王宗去。未来你要同我住在这儿,四处参观一下吧。”
“但是,公子,这里好像有人不欢迎我呢。”阎烟道。
“无妨,我明天便将她扫地出门,你不用担心,在这家里,我做主。”洛凡信誓旦旦。
看到这儿狐楚楚的心里已经凉透了,她撕开了凤袍,砸烂了凤冕,将海洋之心狠狠摔在地上,眼泪弄花了她那用人鱼膏化成的妆容。
“狗男女,我才不会让你们安心在一起呢,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
狐楚楚嘶吼一声,滔天狐火涌向洛凡和阎烟,洛凡感受到周围炽烈的气息,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眼前一黑。
再度醒来时,洛凡躺在一个阴暗的大殿里,正当他迷糊着坐起来时,发现身旁躺着赤裸的阎烟。
“发生……什么事了?”
此时阎烟恰好醒转,见到洛凡面带微笑道:“相公,你醒啦。”
“阎烟……难道说……”洛凡若有所思。
阎烟脸上泛起一抹羞红:“原本想要大婚当日再交与相公的,事已至此,相公可不要负我。”
当时洛凡不过是在城主府的酒席上邀请了无所适从的阎烟跳了一支舞,不料她便是洛凡下一单的客户,跳完舞后会客时两人别提有多尴尬了。但以此为契机两人间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多,情愫暗生。
洛凡在这阴暗的大殿内待了数日,他不知怎么就到了这来,据说是鬼王宗本部。洛凡知道阎烟来自鬼王宗,却不知道阎烟来头这么大——圣女,鬼王宗的第二把交椅。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教鬼王宗众修士敬畏的女人,却如小猫般在洛凡怀中撒着娇。
阎烟本来也是绝色,精致的脸庞,高耸的琼鼻,苍白的嘴唇,狭长的眼眸,细长的眉毛,凹凸有致的身材,还有那一头乌黑的长发,各方面的条件都比狐楚楚好了不知多少。可爱在性感面前不堪一击。
而洛凡在阎烟的攻势下自是土崩瓦解缴械投降,沉沦进阎烟的温柔乡里,对阎烟死心塌地。
但偶有几个瞬间,让洛凡觉得阎烟有点可怕,例如她经常会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昨天那位侍女多看了相公一眼呢,虽然知道以相公的眼界看不上她,但还是好嫉妒,好想把她的眼珠子挖下来。”
“相公的这两条腿真是累赘呢,明明已经到我身边了为何还要走动,要是相公离我又远了一点怎么办,呐,相公,我们锯了它吧。”
“相公又在看别的女人了吗,为什么你的眼里不能只有我一个人呢,我宁可把相公的眼珠挖了也不要相公看别人呀。”
“我说啊,要是吃了相公,相公会不会永远在我身体里,永远和我在一起呢?那样还真期待啊,相公在我身体里。”
每当洛凡露出略有些惧意的表情时,阎烟又会笑着说是开玩笑的。然后扑进洛凡怀中道:“最喜欢相公了。”
洛凡干笑之余也只把这些当作玩笑话:“以后不要开这种玩笑了,怪吓人的。”
到了洛凡阎烟成亲之日,洛凡都未曾离开过鬼王宗大殿。洛凡很想知道长韶城怎么了,狐楚楚怎么了,他的蒸汽机产业又怎么样,但沉沦于温柔乡的他一次也没有问过阎烟这些事。
直到婚礼这天,看到那累累白骨,和血淋淋的餐桌,鬼王宗修士生食人肉的模样,洛凡呕吐起来。
阎烟温柔地轻拍着洛凡的背,拿起桌子上的一截断臂,递到洛凡嘴边:“来,相公,吃一口吧,这可是我们的婚宴。”
闻到那阵血腥味,洛凡又反胃起来,他将那节断臂推开:“阎烟,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吃人肉?”
“很惊讶吗,因为我们是鬼呀,人间五谷对我们来说就像毒药一样,没有灵魂的东西无法给我们提供营养,只有食人,食妖,或是食神,乃至食鬼,我们才能生活。夫君与我虽已至辟谷境,但好歹是婚宴,象征性吃一点罢。”说着,阎烟一口咬下那截断臂,咀嚼起来。
血液顺着阎烟嘴角流下,洛凡目眦欲裂,此刻他只对阎烟感到无尽的恶心。忽的他看到那一盘盘人肉中有一条海洋之心项链,洛凡想到了什么。
“狐楚楚?长韶城?你们屠了城!这一桌子肉便是……长韶城的……人肉。”
“当然了,相公可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我们鬼王宗总会卖一些鬼奴给城市的城主,让他们肆意发泄,让我们得到屠城的理由,世人皆当我们鬼王宗是手段狠辣的正义之士,其实我们只是馋那座城市的人肉罢了。鬼是吃人的,这是我们的秘密,相公知道了这秘密,要么加入我们,吃下这块肉,要么被我吃了,和我融为一体,加入我们的话,我会好好侍奉夫君的。”阎烟娇声道,“吃吧,夫君。”
“原来如此,那看来今日在劫难逃。阎烟,人是不会吃人肉的,只有鬼才会。”
阎烟叹了口气,放下了那截残肢,柔荑般的小手抚上洛凡的头:“那没办法了,夫君的肉一定很美味,我会细细品尝的。”
阎烟舔了洛凡的脸蛋一口。
就在这时,天上无数火流星落下,砸死了无数鬼王宗修士,而餐桌上那一盘盘人肉,则是在这火流星中化为灰烬。
狐楚楚的声音自上空传来:“孽种,生食人肉,天理难容。”
阎烟闻声,神色兀的变得狠戾:“那狐狸竟找到了这来。”接着阎烟微笑着对洛凡说道:“夫君,你且留在此处,不要走动,待我杀了那狐狸后,让我慢慢把你吃了吧。”
语毕阎烟跃上半空,同时一道黑雾笼罩洛凡。
洛凡自是不会乖乖等死,阎烟一走便拼命逃了起来,然而这黑雾暗藏玄机,不论洛凡怎么跑都跑不出这黑雾。
黑雾外,狐楚楚同阎烟渊渟岳峙,浮在半空一动不动。
“老狐狸,这鬼王宗位于极阴极煞的九阴之中,通常无人能寻得此处,你是如何找到这来的。”
“哼,鬼王宗圣女吗,告诉你也无妨。两个月前你我长韶城外一战,不分胜负,谁料当我回城时长韶城已变成一座空城,我的胸口也一阵闷痛。那时我便感知到我的内丹不见了,我有记忆时从来没有将我的内丹取出来过,但内丹不见了,可以推测是我失忆之前将内丹取出,交给一个我绝对信赖的人——我的丈夫洛凡。顺着对内丹的感应我找到了这来,才知道鬼王宗是生食人肉的邪教。”
“原来如此吗,但生食人肉便算是邪教了吗。据我所知,妖精也是食人的,只不过比我们命好一点,可以靠五谷、家禽和家猪充饥,吃的人少一点。而我们只能食人,食妖,食神,连自己人也吃。邪恶的不是我们,而是这世道,为何偏偏创造出我们这种食用灵魂的物种。我活了八百年了,这八百年间,我爱上的每一个人,每一个妖,每一个神,都惧于我食人的本性,我把他们都吃了,而爱上我的每一只鬼,都是觊觎我那庞大的灵魂。我们鬼族,生来就是悲剧一族,由人往生时之贪慎痴念而生,不入轮回,不得超脱,相互厮杀中互相解脱,虐杀他族时同仇敌忾。若是能够选择,谁会愿意做一只吃人的恶魔。”
“与我无关,我不是来惩戒你食人的罪行的,我只是为你绿了我一事而到此寻仇,而且那套说辞去和那些自以为是的少年郎说罢,你果真抗拒命运的话就活不到这岁数了,人肉应该吃了不少吧,毕竟在你们的食物中人肉最容易获得。上天造你们?别开玩笑了,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是你们原先的贪慎痴念造就了你们,所谓命运,不过是无能者的托词,假若你说这些话是为了博取同情,然后心安理得地吞食人肉,那还是别说了罢,乖乖的引颈受戮来为你的罪行忏悔实用些。”
“完全谈不拢呢,也罢,知道了鬼王宗秘密的人,我可不会让她活着离开九阴。”
一黑一红两道光影在九阴上空缠斗许久,红色的火球,黑色的雾气,一来一往相持不下。高山被夷为平地,平地被犁出沟壑,沟壑又成为新的高山,地表被不断削开,陆地仿佛下沉。
消耗了大量法力,阎烟已维持不了人形,化为青面獠牙的厉鬼形象,而狐楚楚也没好到哪去,化作通体雪白的九尾狐的形象。
“呵,老狐狸,这是九阴,我的地界。”阎烟癫狂道,“万鬼朝宗!”
九阴内众多一息尚存的鬼王宗修士俱皆身体爆散,化为阵阵血雾。
此时天地间风云变色,一轮血月照射着这漆黑的大地,凄厉的哀嚎声直欲刺穿耳膜,无数缥缈的鬼影在半空中极速盘旋,似龙卷风般撕扯着方圆百里内的每一缕空气,而暴风眼处,便是那鬼王宗圣女阎烟。
化为九尾狐的狐楚楚仰天长啸:“三昧真火——”
霎时,一道连接天地的火龙卷迎上阎烟的万鬼朝宗,二者相持不下。冲击的余威将方圆百里内的高山都夷平,泄出的气浪击到地上,便辟出一道万米深的沟壑,九阴之内的这方天地激荡起来,似是要一点一点湮灭。
就在这时一道青光自阎烟困住洛凡的黑雾中射出,直冲云霄,银白色的锁链泛着淡淡的白光,自天上地下射出,直射向青光中心的那个人——洛凡。
而洛凡额头处亮着一道玄奥非常的蓝色符文,眸中从未有过的清明。看着射将过来的锁链,洛凡眉头一皱:“天机锁吗,态势紧急,便都先缓缓吧。”
洛凡一指点去,那万千银白色的锁链如同沉入沼泽般迟缓起来。
此番事了,洛凡回头望向那两团龙卷风,他无奈一扶额:“爷的决定就是个错误,刚到这个世界的我也太不自重了吧,这下该怎么向娘子解释啊,跪榴莲也解不了气了吧。”
洛凡悲叹一声,但这情况还是得解决的。
洛凡又是一指点出,青色的激光射向天地尽头,这激光上下一割,分割开了这两个龙卷风。
“给我散!”洛凡化指为掌,一掌拍下,两个龙卷风俱化为虚无。
阎烟在自己的万鬼朝宗中烟消云散,狐楚楚浑身伤痕累累,从半空跌落下来。
洛凡忙冲向狐楚楚,在半空中将她接住:“娘子,你没事吧。”
狐楚楚法力耗尽,维持不了人形,便用狐狸语数落着洛凡。
洛凡未曾学过狐狸语,听不懂狐楚楚在说些什么,便自顾自解释道:“娘子,真不是我有意为之,我二人结合有悖天理,没有后代,只能让天玄帮我们玄机天衍,让人狐之间可以繁殖后代。上次去时天玄还没答应,在森林里躲人时不知怎么天玄的天机锁突然就找上了我。我思量着这兴许是玄机天衍的必要步骤,便没阻拦,只是留了道神念在眉间,谁知这天机锁困住的是我的记忆,这才做出这许多荒唐事。娘子,天机锁一会又要找上我了,你记住,去西域雪山青鸾宫找……”
话未说完,先前被洛凡挡住的天机锁忽的挣脱了束缚,万千银白色的天机锁洞穿了洛凡身躯,并将洛凡额头上那道蓝色符文抹消。
洛凡剧痛难当,趁着记忆还在,他亲上了狐楚楚的狐唇,狐楚楚只觉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滑入了她喉咙深处,她胸闷的感觉消失了。
这莫不是她的内丹。
洛凡头一歪,倒了下去。狐楚楚狐瞳一缩,她奋力想扒拉洛凡一下,却全身乏力,只能焦急地发出狐嗥声:“嗷——嗷——”
狐楚楚背着洛凡,经多方打听,找到了西域雪山的位置。
西域雪山即共工当年撞倒的不周山,其上原有寒暑泉,二黄兽。后来此山一分为二,一为西域雪山,一为天机山,寒暑泉也一分为二,西域雪山保留着寒泉,天机山保留着暑泉,两黄兽也分居二山,守护着这两山的安宁。
寻常人根本无法靠近西域雪山,不仅因为那恐怖的低温,还有西域雪山上那相当排外的镇山黄兽。修为不到长生境的人贸然闯入,要么被冻成冰块,要么被黄兽吃掉。
狐楚楚并不知晓世间修行等级,不过看西域雪山这人迹罕至的模样也知道,长生境修者得多稀缺,说是不存在都有可能。
但狐楚楚才不管这些,去了西域雪山兴许就能救醒洛凡了,现在她的心里只有这么一个念想。
西域雪山的深处有一个青鸾宫,这点洛凡是怎么知道的呢?
狐楚楚用三昧真火打发了黄兽,在雪山深处发现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大门由冰雪雕就,其上空肆意盘旋着唳叫着的鸾鸟,整个宗门就如城堡一般,宏伟壮观。
然而偌大青鸾宗却空旷得有些吓人,狐楚楚踽踽独行,背后背着一个洛凡,走了许久不见人影。
忽的一道清冷的声音自大殿内传来:“青丘女王狐楚楚吗,在雪山跋涉了这么久,进来喝杯热茶吧。”
狐楚楚循声望去,见是一个美若天仙,气质高冷,一袭蓝衣,举止优雅的女子。
狐楚楚对她有几分防备:“你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命数皆由天定,而我便是推演命数之人雨思,凡间俗事,经由我玄机天演便可了然于胸。”
“呵,全知之人吗。”狐楚楚语毕不再多问,径直走入大殿内,端起茶几上的茶杯将茶一饮而尽。
茶水温热,味道清淡。
“既然你全知,那我也不拐弯抹角,相公要如何救醒?”
雨思叹道:“师兄为了和你在一起,真是不顾一切,三百年前的那个婚约,怕是要作废了吧。”
雨思神色黯然,狐楚楚却是一惊。洛凡是雨思的师兄,那么,洛凡也是从青鸾宫出来的吗。当年洛凡用化名樊落经商,打探到他原来是正气道盟首座,以斩妖除魔为己任,手下的妖命少说得有十万条,因此洛凡还一直质疑他是怎么和一个妖精走到一起的。而且,洛凡还打探到,他三百年前在昆仑山发迹,那时他已经是长生境修者,打遍人族无敌手,自称山野散修,无门无派。但无门无派的山野散修岂能成为天下第一,原来洛凡的门派竟是这青鸾宫,能培养出长生境修者的隐世宗门。
有这样强大的实力的宗门为何要隐世呢?
狐楚楚顾不得这许多,重新问道:“雨姑娘,要如何救醒我相公?”
雨思回过神来,见眼前这个呆萌可爱的小萝莉在喊自己姑娘,觉着有几分违和,便道:“叫我青鸾宫主吧,三百年前娘亲仙逝,我便继承了这青鸾宫主的称号。至于你相公,他强留一道神念对抗天机锁,受天机锁反噬五感被锁记忆全失,陷入长眠。要救他只需解开天机锁即可,而天机锁只有天玄能解开。天玄在天机宗,天机宗在天机山,天机山有障眼法,只有借助我青鸾宫的鸾鸟才能到达,而鸾鸟只有我能驾驭。”
“就是说要救我相公需要你的帮忙,那么,你要的酬劳是什么,你不惜浪费唇舌告诉我这么多,应该不是因为你很爱唠叨吧。”
“不愧是青丘女王,没错,我确实有事相求。师兄是娘亲在西域雪山里捡到的,比我长几岁,我们两小无猜,青梅竹马,早已定下婚约。但三百年前他出山闯荡,说天下太平,人妖和睦,便回来娶我为妻,这一去竟不复返。一百年前听说他抢了狐王的亲,同那青丘女王私奔,连我这交通闭塞的青鸾宫都知道了这消息,师兄这事该是闹得多大。无论如何,我还是相信他会回来娶我,不曾想再度重逢却是以这种形式……能否,让我单独和师兄待一会,我等了他三百年了,就让我……好好看一看他吧。”雨思的声音有几分颤抖,想来她是有些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
狐楚楚沉默了,这可是个等了她相公三百年的女人,还是相公的青梅竹马,打小还有婚约……狐楚楚满脑子都是寂寞了三百年的女人见到爱人结果天雷勾动地火,两人就这样干柴烈火让她头上绿光大作。阎烟的事狐楚楚还没缓过来呢,郎有情,妾有意,两人独处两个月,指不定干出多少没羞没躁的事,这次要救醒洛凡,还有一个原因是她狐楚楚想知道她头上有多绿。
“放心,我再饥渴也不至于在这种情况下和师兄偷腥,你要实在放心不下你可以先把师兄的作案工具割了,放在冰块里保存好,天玄的医术十分高超,是可能接的回去的。”
闻言狐楚楚露出了阴恻恻的笑容,她已经想到了惩罚洛凡的法子了。
“不了,反正他现在也没知觉,等他醒了再割好了。”狐楚楚说着走向大殿外,“别聊太久,快点带路。”
大殿内只剩下了洛凡和雨思。
同洛凡独处的雨思满目爱怜地望着他,雨思轻抚上洛凡的面庞,呢喃着:“师兄真是个负心汉,把思儿晾在青鸾宫,让思儿好等。师兄可一定要原谅思儿,思儿只是太想念师兄了。”
说着,雨思伏在洛凡胸膛,将脸深深埋进他胸口,似是恨不得将整个人都放进去。
狐楚楚背着洛凡乘上一只降落下来的鸾鸟,雨思站在这只鸾鸟的头部。
“翥!”雨思喝道。
鸾鸟应声扑棱起翅膀,向天上飞去。
一路翀行,雨思等人到达了天机山,只见山上桃林葱郁,桃花开的正凶。
桃花林的尽头是一间桃花亭,桃花亭后有一道匹练似的瀑布,是为天河瀑,那瀑布之后便是天机宗本部——天机阁。
雨思等人下了鸾鸟,在桃花林间穿行,靠近桃花亭时不知是谁吟哦诗句的声音传到雨思狐楚楚的耳朵里。
“桃花源起桃花落,缘生缘灭复今朝。”
狐楚楚循声望去,见是一黑袍老者且笑且独饮。
狐楚楚心里不由骇然,她不知道她的修为有多高,但从她能通过西域雪山到达青鸾宫这一点看,她的修为应是这世上金字塔顶尖的那一小撮人。就是这样的她完全不知道这个老者是何时出现的,虽然他就在桃花亭内,可是直到这个老者吟哦出声,狐楚楚都没有发现他,就仿佛同自然融为一体,和光同尘。这位老者的修为该是到了何种境界,狐楚楚毫不怀疑,这位老者只需一挥手,人妖鬼三族都会在顷刻间灭绝,她也不能幸免。
雨思上前语气恭顺道:“前辈,晚辈有事相求,还请前辈打开天河瀑,容晚辈进入。”
黑袍老者放下酒葫芦,口中含糊不清地说着:“哦,是小思啊,小思看上哪个男人了吗,跟爷爷说,爷爷有千百种手段让他爱上你,你扛不住的话可千万不要一个人扛啊。”
雨思一怔:“前辈说笑了,雨思无恙。”
“呵呵,是啊,是啊。”黑袍老者一挥手,他身后的天河瀑便从中分开,露出其后瑰丽的星河,和万千繁星间孤单悬浮着的天机阁。
雨思等人飞向天机阁。
天机阁内,一少年模样的孩子慵懒地自书山中爬起,见得来人,他边打着哈欠边招呼道:“思姐啊,好久不见,凡哥的天机锁若解开,凡哥就会和狐狸在一起了,确定要解开吗?”
雨思微微颔首,天机阁内的孩子便不再多言,走到洛凡身旁坐下来,只见洛凡身上亮起一金色的孔明锁幻象,该幻象浮上半空,被天机阁内的孩子不断拆卸。
孔明锁的解开还需要些时间,雨思同狐楚楚出了天机阁在星河间飘荡。
“怎么说呢,还是觉得有点古怪,你等了他三百年,就甘心这么把他还给我?要我是你,在青鸾宫时就直接把他偷了,坐上鸾鸟飞到这来,反正别人也找不到这天机山,然后和他在这天机山中长相厮守。”狐楚楚道。
“我说我很甘心估计你也不会信的吧,那我问问你,我有这全知的能力,连你吃过几次人肉都知道,这三百年间为何一次都不出山,去找一找师兄。我若出山了,靠我这全知的能力,俘获师兄的芳心不是轻而易举的吗,破坏你和师兄的感情不是轻而易举的吗,我又为何一直不下山,在那青鸾宫傻等他三百年。”
“因为……规则?但这儿……不周山?你的活动范围只能在不周山?”
“是的,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能轻易得知这天下的事物,现在、过去和将来,因而我在山下,就是挥一挥手,都能让本该覆灭的王朝复兴,本将殒命的将军存活,本不该发生的灾难发生。假如这个世界就是一张白纸,你们都是这张白纸上的纸浆,那么我对这张纸而言就是一团火,轻易便能波及到整张纸。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师兄在这三百年间,逐渐落入你的怀中。”
“但你还是没回答我的问题,你不可能对他毫无念想,但,你如今所做之事,皆是在助我俩成双,我自问没有这样广大的胸怀,且我不认为你有。”
“青丘女王,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刚才那个少年,你知道他是谁吗。”
“天玄吧,天机锁只有天玄能解开,那少年现在便是在解天机锁。”
“嗯,没错,他是我的师弟天玄,也是我命中该嫁的对象。身为青鸾宫宫主,不论我嫁给谁,对这世界都会有或多或少的影响,除了天机阁选中的天衍者,和我这个没有命数的师兄。我的爹爹,他是前任天机阁阁主,在我娘生下我后,他的使命完成了,便开启了天枢,为世界引入几道法则,改变了未来。”
“因为开启天枢需要耗费一个至少长生境的修者的全部寿元,我爹爹就那么死了,赴死前就见了我一面,娘亲经常对着爹的画像以泪洗面。”
“爹死后天机阁很快选出下一任天衍者,也就是天玄,原本我应该重复我娘的命运,爱上天玄,生下我们爱情的结晶,然后让天玄看一看我们的宝宝,接着任他赴死,像螳螂一样在产子之日害死丈夫,往后带着一种又爱又恨的情绪抚养我和天玄的孩子,在寿元耗尽时死去。”
“本来这就是我的命运,但师兄的出现改变了这千古不变的命运,桃花亭内的前辈带天玄来青鸾宫时见到师兄,说这孩子没有命数,好生奇怪。师兄的特性同我差不多,对这个世界而言都是剧毒,原本长韶城是不会灭亡的,但师兄发明了蒸汽火车,使长韶城的人能接触到九阴地界的人,这才有了鬼奴买卖,最终导致长韶城灭,本来你狐楚楚会始终作你的青丘女王,和狐王成婚,与人族作对。但师兄到了你身边,改变了你,杀了狐王,也使得人狐二族联合起来讨伐你们。而且原本蒸汽机的原理不存在于世界上,但师兄脑中有这个概念,于是天枢那一瞬放出了好多法则,修仙世界差点失去修行的法则,毁于一旦。”
“我和师兄是同类人,和师兄在一起不会危害世界,也可以避免那悲剧的命运,而且我也很喜欢师兄,他会跟我讲很多有趣的故事,很多都是编的,但我觉得不会有更精彩的故事了。师兄待我也很温柔,我在雪山迷路时他找我找了好久,之后他带着我偷偷出雪山玩,结果差点毁灭世界,被前辈抓回去后师兄给娘亲打了好久……我和师兄之间太多回忆了。”
“但是,师兄心有所属,我知道师兄是怎么一步一步爱上你的,我真的理解师兄,他宁可辜负和他青梅竹马的师妹的婚约且甘愿站到人妖二族的对立面的决心,我真的理解,雨思不是不知趣的人,见了师兄,心愿已了。等师兄离开,我也该和天玄成亲了吧。”
雨思语气中的落寞令人心疼,狐楚楚闻言沉默良久。
她和洛凡的爱情故事想必相当感人肺腑吧,连对洛凡有着三百年执念的人都在祝福他们,不管怎么说,狐楚楚都放下了防备。
只是狐楚楚仍然失忆着,记不起那些事情,她现在万分庆幸自己当时没有嫌洛凡色批离开他,洛凡在长韶城时真的每天都在开车,狐楚楚都快受不了了。要是那时离开了洛凡,回头回忆起了那些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还不得把肠子都悔青。
天机阁中金光一闪,雨思道:“应该好了,到天机阁去吧。”。
狐楚楚一点头,随雨思进入天机阁。
天机阁内,洛凡已经醒转,待他扭头看去,见得雨思,他眼神一亮。
“思儿,几日不见怎么胸大了这么多,青鸾宫可没有种木瓜呀,要师兄我帮你按摩一下吗,揉一揉捏一捏更有助于胸部发育哦。”
雨思闻言,神色有几分恍惚:“师兄,当年你也是这样调戏我,被师娘追着打呢。”
狐楚楚见此,察觉到不对:“洛凡,你不认得我了吗?”
洛凡望向狐楚楚,皱了下眉:“小萝莉?我可不是萝莉控啊,不过要是是天玄的妻子的话那还好理解,毕竟天玄入长生境太早了,现在还是副小正太的模样。”
洛凡说着,揉着他怀中被蹂躏得不成样子的天玄。
狐楚楚明白了过来,洛凡的记忆并没有完全恢复,而是停留在了他下山之前。
狐楚楚阴沉着脸望向雨思,雨思则缓步走到洛凡身边,脸色羞红地倚到洛凡身上:“师兄,在这儿陪我,一生一世可好。”
似雨思那般具有脱俗气质的人,面上的羞红就如一块洁白的美玉掉入了滚烫的辣油中,那种令人欲捞起那块美玉的违和感便是形容洛凡此时的心理。
“思儿,你今天是怎么了。”
“没什么,师兄就只需回答我,愿不愿意做思儿的丈夫,一辈子陪着思儿。”
洛凡愣了愣,而后笑道:“当然,我和思儿不是早已订下婚约了吗,就等着和思儿成亲,然后干一些不可描述之事。”
洛凡的表情不太健康……不,洛凡哪里都不健康。
雨思却不介意,咯咯笑着:“那师兄可要温柔点对待思儿,还有,以后师兄要叫思儿娘子,思儿以后就叫师兄夫君,我们两个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狐楚楚忍无可忍,直接将三昧真火吹了过去:“能不能不要让我这么绿!洛凡,你等着,等你记忆恢复了,我让你跪三昧真火,不把你膝盖炼化了我不姓狐!”
天玄一挥手召唤来无数天机锁,挡住了三昧真火的攻势。
“思姐,进天枢和凡哥厮守吧,狐狸我来解决。”
天机阁的地板打开,射出耀眼的白光,白光过后,雨思和洛凡不知所踪,留下狐楚楚和天玄对峙着。
“嘛,思姐他们已经进入了天枢,现在就再没人能进入天枢了,你的记忆嘛,现在还在天枢里面,等他们出来再拿回来吧。”
狐楚楚意识到面前这个人自己打不过的时候,她无奈放弃了,只是脸色阴沉如墨:“他们一定是在里面绿我,现在别的我也不问了,你的医术真的可以信赖吗。”
“啊,医术啊,嗯……生死人肉白骨没问题吧。”
“好的,那还是象征性问一下吧,天枢是什么?”
“嗯,行吧,反正现在闲的没事。天枢乃是世间万象的中心,其内有既有的法则,也有未公之于世的法则,是玄机天衍的核心之地。在那儿一天等于一万年。玄机天衍说是改变未来,其实就是把一些存于世间的法则收回,另一些不存于世间的法则放出,用改变世界的方式改变未来,而上次你们来时要求的玄机天衍是定向改变世界,需要将有相应需求的人的记忆放入天枢中,让天枢去迎合这些记忆,接着耗费一个修为高于长生境的修者的全部寿元打开天枢,你感应一下,天地间的法则是不是在悄然变化。”
狐楚楚感应了一下,确实如此。
“要完成你们那样的玄机天衍,需要你们两个的记忆,还有一个修为超过长生境的修者作为祭品,你们第一次来时条件不够,我也不想让你们用某些手段迫使无关的人成全你们,便直接拒绝了。但是思姐她已经知道了这件事,直接跑来找我,说愿意成为你们的祭品,只是要和凡哥有一日的温存,我想她等了三百年,总该有点回报,便答应了她。只是这一天能有一万年之久。之所以说一日,是因为以思姐的寿元足以维持天枢一日的开启,只要在天枢关闭之前将思姐拉出来,你们就能有情人终成眷属了。而我之前解开的天机锁,是将我复制的一份凡哥的记忆植入,那是我们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事情已经明了了,雨思牺牲自己成全他俩,只是不知道雨思是亏是赚,假如她不帮他们两,她还可以活的更久,喜欢上别的人,有更精彩的故事,虽然也可能等一辈子,到死也没能见到没能忘掉洛凡,但好死不如赖活着呀。但是她帮了他们两,失去了生命,可是却见到了自己苦等三百年的爱人,并与他厮守万年,万年之久的爱情可谓海枯石烂了吧,她三百年来的夙愿也在今日实现了,真令人眼红。
狐楚楚失落地坐在天机阁的屋檐上,回想起她失忆后同洛凡的种种遭遇,她不知道假如再来一次的话她会不会爱上他。正如洛凡说的那样:“我不记得我是你丈夫,你不记得你是我妻子,那就是说,我们间并没有夫妻情分是吧。”
失去了记忆,感情也全部清零,只有些莫名的焦躁提醒着她他们曾经深爱过。
狐楚楚隐约有点痛彻心扉,痛得想将心脏咳出,痛得想将眼泪流干,痛得想将喉咙哭哑,然后殉情,在那奈何桥旁守着,等洛凡到来堵住他,质问他为什么?
她是他妻子,她心中有这样深刻的印象,靠近他时不由自主便将身体往他身上倚,寻找座位时,明明周围有一大堆椅子,她却偏偏要坐洛凡坐着的那把,晚上睡觉时总是睡在一起,早上起来时,总会习惯性的把尾巴伸到洛凡鼻子下逗他;洛凡也是她的丈夫,他的身体总是不受控制地在狐楚楚靠近他时将她揽住,在狐楚楚要坐他椅子时起身让座,并为狐楚楚捏肩捶背,在晚上同床共枕时,明明不是萝莉控却开始毛手毛脚,但这些手脚在触到狐楚楚之前便被一只无形的手打了回去,然后他一个人在那儿表演着被空气打手,还有他会在狐楚楚用尾巴将他逗醒时玩弄狐楚楚的尾巴。
他们失去了彼此的记忆,但他们的身体就如磁石一般相互吸引,榫卯一般相互契合,那是经年累月的配合,形成的坚如磐石的肌肉记忆。他们是亲密无间的夫妻,再熟悉彼此不过的夫妻,就连悲伤的情感,都不需要记忆给出理由,就这样如野草般疯狂滋蔓,在失去了洛凡的温存的世界里,狐楚楚莫名其妙地号啕大哭起来,但她不想停止,只想哭的更凶更狠,哭出血来,用这哭声找回他。
桃花亭内的黑袍老者不知何时到了狐楚楚身边。
“小姑娘,进入天枢的那小子,你很爱他吗?”
“爱!”狐楚楚哭喊出声。
黑袍老者叹了口气:“等了三百年又厮守了三百年,也够本了吧。”
语毕天机阁的地板打开,又是一阵白光大作,待白光消退后,狐楚楚恢复了记忆,原来她和洛凡竟经历过这许多!她此刻只想快速扑入洛凡怀中,一刻也不想分离。
后记
桃花亭内的黑袍老者救活了寿元耗尽的雨思,同时帮洛凡接回了被切下来的蛋蛋。
天玄则恶补男科医学及接骨手法,那天狐楚楚变成一柄通体彤红的长剑并用着热情的语气对洛凡道:“放心上吧,剑开锋了,不会痛的。”
天玄永远也忘不了洛凡那信赖的眼神,和那果决得不容他挽留的手速,那天成了天玄永远的噩梦,他心里在想:
凡哥果然真男人,但我不会接蛋蛋……
(完,同时解释一下标题:绿萝记,绿了萝莉妻子一事的记录,简称绿萝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