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作者/山水平生
不知道樱桃何时学会一句话“那是我小时候”,每每看到她的照片,就会说这一句,话语里满是自豪。其实她所说的小时候不过是昨天刚拍的照片罢了,而真正那些她半岁前的小时候的照片,她都是不认得的,即便告诉她这是樱桃小时候,她也是一脸茫然,并不认可。
是啊,过去了的都是我们的“小时候”,无论是苦的还是甜的,都是值得怀念的。
我记忆里,小时候的冬天都是比较冷的,雪是很厚的,雪下的也早,记得一次是起红薯的时候就下雪了,红薯粘了雪会坏,于是爸妈决定不将它们下红薯窖,而是堆放在厨房的空地上,我们家的厨房很大,那一阵子每天蒸一大锅红薯,猪牛羊都养的白白胖胖,连猫狗都吃的欢天喜地。
而这些年的冬天来的比较羞涩,全球气候变化带来的影响越来越明显,黄河中下游智慧的农民总结出来的二十四节气,对农事活动的指导已经不那么准确了,原来农人们说“秋分早,霜降迟,寒露种麦正当时”,后来又说“寒露到霜降,种麦莫慌张;霜降到立冬,种麦莫放松”。就今年来看,寒露不寒,霜降无霜,从气温上看就算立冬后种也不晚呢,不过生长期短了,麦子总归不会很高产。从11月7日立冬开始,这些天气温骤降,我心里有点安慰了:这才像个冬天该有的样子嘛!我穿上了棉服,做出敬畏冬天的模样!
小时候的冬天很冷,雪很厚,趣事很多。像闰土教鲁迅先生玩的雪地捉鸟都不值一提,我们山里的男孩子,人手一把弹弓,随地可见的小石子儿便是子弹,一到秋冬,那弹弓打的“嗖嗖”响,斑鸠们吓的无处可藏,倒也没见谁真打到过一根斑鸠毛。
我最喜欢下雪天,因为爸妈就可以不用出门忙活了,一家人都在家里,守在火堆旁边,其乐融融。不过我妈是个过于勤劳的人,让她半天不干活还好,要是一天都待在家里,她就开始愁云满面了,于是她就开始找活干:做鞋子,摘辣椒,剥花生,脱玉米……我们看起来是在帮忙,没一会儿就开始烤红薯,找个搪瓷缸或者废弃的大铜勺“炒”花生米和玉米了,要么糊透了,要么不熟,不过都被有滋有味地吃了,自己做的都是香的。
一些年轻小伙子趁着农闲了,去麦田边查找野兽出没的痕迹,用细铁丝设计一个个圈套,野兔、野鸡之类的小体型动物难逃一劫,后来又发展成了布置电网,野猪、野羊什么的也不少撞上,杀伤力极强。不过原来的野兽是真不少呢,每天晚上都能听见野羊的叫声,那野猪们糟蹋起庄稼来着实触目惊心,一大片红薯地一夜之间能被废掉一半,捕杀它们也是下策,而后来的捕杀慢慢发展成了商业性质就不好了。现在野生动植物都是要受到保护的,立法禁捕了,如此甚好。
一到北风吹起,天寒地冻,家里就要辟出一方天地来升火堆,我们不用火盆,太凑合,而是直接在有裸露土地的屋子内拢起火堆来。家长总想让孩子们乖乖待在升火的屋子里,哪里也不要去。而孩子们总是嫌烟熏火燎的迷眼睛,屋子里也憋屈,不符合自己向往自由的心哪!我记得我大一点的时候,就能抡动劈刀和掌控锯子了,我会戴上爸爸干活用的白色线手套,在院子里锯木柴并辟成四瓣,做饭升火更容易燃烧,虽然力气小,效率低,但对于热身还是很好使的,所以我也极少待在火堆旁边。
记忆里我家一直有羊,冬天的山上也是有不落叶的绿色树叶子的,而存起来的干草料是比较金贵的,所以只要不是大雪封山或者雨大的影响出行,都是需要出去放羊的,一遇到恶劣的天气,都是爸妈出去,我总是不忍心自己在家闲着,也想着找点事做,慰藉自己,劈柴只是一种,有时候也会提着大竹篮子到竹林里树林里拾枯树枝,一天下来收获颇丰。
天晴的冬天里,我也出去放羊,找一个背风的山沟沟,任羊们择着水热条件稍好的土坡上长出的草芽芽,和没有掉落尽的金银花藤上的叶子,刺梅的嫩指条,土荆条叶子……我守在麦田或者油菜地的旁边,看着我的羊在不远处嘴巴一张一合,偶尔“咩”地一声呼唤同伴,或者看看我,我对它们微笑,“吃吧,吃吧,安心吃草,庄稼不是给你们吃的。”它们吃的开心,我就有成就感,如今长大了也觉得是这个道理:我放羊的使命就是让羊吃饱,不糟蹋庄稼,我教书的使命就是把学生教好,不糟蹋社会。
冬天来了,天儿冷起来啦!冰冰冷冷的好啊,使人们的头脑清醒,我就喜欢爽净的秋和凛冽的冬,不爱浮躁的春和炙烤的夏。要写我童年里的冬天啊,恐怕能写上万字,今天就写这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