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的最后一天,朋友圈空间里被无数人的各种年底总结、新年愿望刷爆了,默默翻动着别人的心情,问自己是否也该对这一年进行一个说得过去的告别了。然而我是不容易在刺眼的阳光下暴露的人,对于这个告别的酝酿,整整持续了一个白天,内心仍旧无所波动,索性早早入睡。
黑夜也真是富有魅力。因为有以前习惯性失眠的毛病,所以一躺下来就闭紧眼睛默默告诉自己静下心来好好休息。不知这种可笑的自我催眠进行了多久后听到舍友们捏着嗓子说“终于00.00了,新年快乐”。得了,可以不用自己给自己灌药了,这个觉终究还是要拖到很晚啊。躺在宿舍的床上,睁开眼睛恰好能看到门上的玻璃窗外黑压压的,探头摸黑看,周围都充满安静休息的氛围,只有我带着无比清醒的意识观察着黑夜的声响。
你看,我就知道我见不得光,在黑暗中我内心的情感分子活跃起来。突然在潜意识里浮现出了一句话“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2016年经历的事物幻化为一个个的片段汇集成一部泛黄的旧电影在我记忆里放映,幕幕动心……父亲再婚,高考,成年,离家,适应新环境,件件都是故事。从前一直以为固执是极其可贵的品质,现在想来那不过是我在成长过程中塑造自我性格的原初想法,时间会不停地给我们的成长制造不同的情境,故事的发生有挫折有荣光,很精彩却也有缺憾。十八岁以前担心父亲新的另一半会抢走父亲对我和弟弟爱;十八岁以前将高考视作事关生死的大事;十八岁以前笃定自己可以永远保持初心;十八岁以前认为离家后总能抽出时间回去看看年迈的外公外婆;十八岁以前以为爱情不会输给现实。
可是成长本就是不停的失去和获得,成年后我真正意识到我是父亲一辈子的女儿,亲情无关乎岁月流变;成年后知道高考不过是人生的小节点,不管你是绕着过去还是跃了过去,未来还需要脚踏实地的努力;成年后不再敢轻许一句不忘初心,因为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成年后一步步和曾经鄙视过的那些几年都不回家的人靠近;成年后明白了责任和担当是何其沉重,没有能力怎敢承诺。
整合过心情,关闭思绪,再次闭上眼睛,脑海里的路径宁静幽远,这一次真的与过往再见。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但愿不重逢,遗憾皆成诗。如今将回忆里的灰色与晦涩一并呈现出来,我想只有不留痕迹的表达才是对过去的一场庄严告别。我并不想要在大好的青春时光里荒废了笑容和期许,即使依赖黑夜,也总该盛情款待白天。历史终将会过去,但我不忍心将它们全部抹去,该留下的还是留在心底,即使是残缺的事物也有美丽的权利。或许那些被好心保存的过往会在未来某一天里教会我们生活与爱,那些匆忙的时光会在我们起飞的时刻为我们插上天使的翅膀。
2017年,愿我每晚不失眠,愿我站在阳光下灿烂,愿我远行亦成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