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端午节的早晨,随着桥上一群人撕心裂肺的悲切哭喊,一向澄澈平静的河水突然泛起了涟漪——有人不时把手中的鸡蛋粽子抛向河面——那揪心的悲情一幕,时常萦绕脑海;今年随着端午节的临近,愈发感到自责和不安。
让我不安自责的往事,发生在上初一时的端午节前夕。那时学校抓得不紧,和同学们并无二致:我上课既不用功,放学更是贪玩。临近端午节的一天下午,放学后的我,像多数男同学一样,滞留在学校。同学们大都在球场上或打篮球或踢足球。
因为在同学中年龄最小的缘故,我那时的个头最矮、力气也最弱,打球踢球都抢不过别人,只能干些与众不同的事情,便一人来到学校礼堂后面的僻静小树林里,练习“飞镖”。
那“飞镖”是一根约三寸长的粗铁丝做成,前梢磨成尖尖的。练习时,把“飞镖”暗藏手指间,对准既定目标,抖臂甩手,用力一掷,就像射箭打靶一样,以命中“圆心”为好。
那时,我渴望拥有“飞镖”的独门绝技,因为在身高和力量都处于绝对劣势的情况下,无法在运动场上与同学们争锋,就只能在技能技巧上,另辟蹊径,独领风骚。
正练之时,一个同年级的别班同学走了过来。那同学很调皮,力气也大,他见四下无人,猛将我紧紧抵在一棵树干上,并不停摇摆身体使劲用力。我被夹在树干和那同学之间动弹不得,很快就张口结舌喘不过气来,更别说叫喊呼救了。就在“万分危急”之时,与我同班的大个子韩同学路过,一阵拳打脚踢,将别班的那个同学打哭打跑了。
那同学哭跑时,回指韩同学狠狠地说:“你等着,明天中午有你好看的。”
果然,第二天午休时,一场群架在我们班级的教室里展开,桌子板凳倒了一片。打架双方都有流血,一方是那个“哭跑同学”带来的一群人,一方是以韩同学为首的班里男同学。结果韩同学一方大获全胜,因为他们每人手中都有暗器,那暗器是一根三寸多长的铁钉,对方有几人捂着鲜血直流的伤脸鼠窜败走。
打群架,我是事后才知道的,但此事因我而起,心里自然很是愧疚和不安。当然,我也从心底里对本班仗义敢为、勇武率真的大个子男同学们深怀敬意。当天下午,学校对此事进行了专门调查,我还被老师叫去作了问询笔录。打群架的事,最后好像不了了之。
可让我非常难过的是,两天后,那位“惹事”同学意外死亡。
对那位同学的死,我一直感到很可惜,他只是有点调皮罢了,毕竟年龄还小,却早早丢了性命,真是太可惜了。
每想起这件事,总会感到不安,而且无数次设想:那同学欺负自己时,要是韩同学当时不路过多好呀,那同学就不会挨打,更不会有后来的群架,也不会因那同学的死,让自己如此的愧疚难过、惋惜伤感。
那同学是在端午节的前一天傍晚,为了两个粽子,和同学打赌,从三丈高的桥上跳下去的,他没能活着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