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心在《那街仍是那样》里引用过兰姆的一段话:
童年的朋友,就像童年的衣裳,长大了就穿不着了。在不能惋惜童年的朋友之后,也只能不再惋惜童年见过的街。
一、
大概我们每个人都有过这样的经历,两个知心朋友从无话不聊到慢慢陌生,曾经相约要看遍全世界,却在彼此的角落里连再走上一遍的时间都没有,这可能只是一座村庄或者一个小镇。
却再没有相遇过,哪怕是刻意相约还是会被“偶然”错过,从此就没有了以后。
二十出头的年纪,是拼命想证明自己的年纪,每个人都不想仅仅局限于从前熟络的人,我们总是认为我们可以交上更多的“朋友”,后来慢慢明白同事只能是同事不可能成为朋友,同学只能是同学,最多加个前缀小学、初中、高中或者大学,而很多人是没有这么多同学的,所以大家的目光都在社会上,在大江大浪中找寻“知己”,以此来证明自己是“出色”的。
慢慢被磨出了棱角,被各种现实拍醒,“朋友”可能会因为一件小事没给帮上忙就绝交的,奇葩的甚至因为错过某次电话,找了某个人帮了一个小忙,然后红包没有及时转出去,他那边就火急火燎了,没说感谢钱也没给,算什么朋友,等你转了账正准备感谢,发现对方拉黑了自己,然后眼前只剩一条黑线,得罪谁了呢,谁也没真的得罪,只是感情太浅,浅到连累了“朋友”两个字的分量。
于是,我们又回想起了从前,那些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大家都来自同一个地方,熟知彼此的一切。慢慢地就会回忆,原来纯洁的感情是如此美好。从家里偷来吃的一起吃,然后换来爸妈的一顿批,什么好玩的总是一起玩,连上厕所都要手拉着手...
然后时光慢慢推进,约定的事情就多了,男生和女生是不一样的,但那时候的感情却都是真挚的。
后来距离渐行渐远,曾经偶尔的书信也会期待很久,现在就算手握电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不是不想联络,只是已经退出了彼此的生活,也就不知道从哪里开口。
我并没有觉得多了联系的感情就能维系,反而意识到,大家早已渐行渐远,不再出现在彼此的生活中,各自说着身边的故事,再也没有交集。
生活就是这样,有些人走着走着,就散了。
二、
前些天,我了解到有个特别荒诞的词叫“杀时间”,它映衬了我们很多人人生的空洞感。
这种空洞感逼迫我们不停歇地扫剧、打游戏和网络社交,可是你越想填充它,它反倒变得越大。
纵观每个人的一生不过是找一个灵肉合一的伴侣和二三个知根知底无话不谈的朋友。
这样即便在任何时刻都不会觉得失落,傍身的不一定是钱财,它不会了解你的内心,它只能点缀你的生活。
现在的互联网时代,任何消息都能以秒的速度传达,联络似乎变得简单起来,每个人都以为可以“通杀”一大片,随处可以散播的名片,打开微信扫一扫,现实却是名片被丢进了垃圾箱,微信里仅仅多了一位好友却从没聊过天。
有多少有趣的面孔藏着无趣的肉身,又有多少人只为了排遣浸透骨髓的寂寞?我们不能因为雾里看花甚美而不愿拨开浓雾却欣赏真正的花朵,我们也不应该因为一朵花瓣的残缺而鄙弃它。
真正有价值的关系,不一定是随叫随到,更不是当你在沙漠中走得浑身是汗,还有一个满嘴废话的人一个劲的问你“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应该是从天而降一根东北老冰棍,帮你解了渴,纳了凉。
三、
春节到了,各个圈也都躁动起来了,这年头大家都心急,还没回家就联系上了,哪天去谁家吃,哪天去谁家喝。
平时没见到的热闹也都沸腾起来了,也对,因为都放假了嘛,感情该联络起来了,摆阔、炫富、无聊的都有,真心的就不知道有几何。
春节本就应该走亲访友的,一年没见了,总想见面聊一聊话话家常,需要特别准备什么?礼品之类都是礼尚往来,真心却是越发难求。
大多数时候,我们都守着自己的一方天地生活,偶尔才与他人有了交集。学会与自己相处,大概也是成年人必须学会的技能。
鲁迅说:“楼下一个男人病的要死,隔壁的一家唱着留音机。对面是哄孩子,楼上有两个人狂笑,还有打牌声。河边的船上有女人哭着她死去的母亲。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什么都是利弊相随,我们无法把难过抛给别人,也不会愿意把成功分给别人。
而联络感情这回事,要么始终如一,要么我行我素,否则暖风过境,感情就会迅速降温,最终留下来的痕迹甚至比之前的更少,你若能坚持我行我素,不抗拒别人的热情,不推辞别人的请求,遇事尽心,谈吐随和,这样说不定会更有效果。
四、
我们每个人每天有二分之一的时间都是在独处的,也就是自己和自己相处,所以我们首先该学会和适应的不是和人怎么相处,而是和自己怎么独处。
我始终认为,不管这个世界是温情还是无情,独处是一种智慧,对待朋友对待家人不打扰不辜负更是一种能力。你需要我时,我会奋不顾身,其他时候,请允许我一个人。
我们的身体里有两个自己,一个巧笑倩兮,在人群中努力讨得他人欢喜;一个薄情寡义,一心只想成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