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加班对于你来讲意味着什么？是疲惫的身体？是单调的生活？还是无尽的烦恼？对于刘舒然来说，加班是一种习惯。对于她这个单身的人来说，加不加班没有什么区别。这不，周五的这天晚上，已经晚上八点钟了，可是她还没有忙完。肚子早已经饿得咕咕叫了，胃里还有些不舒服。
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这时，她听到自己的手机在响，屏幕上显示“母后”。她心里犯嘀咕，她都知道母亲打电话是来干嘛。电话响了几声，她才慢悠悠地接了电话，喊了一声“妈。”
“闺女呀，干嘛呢？不会又加班呢吧？”
“对呀。加班。”
“你说你老加班，这样下去，哪有时间找男朋友？哪有时间谈恋爱?你还记得小雨吗？我前几天碰到她了。人家和你一样大，孩子都两岁了。”
“妈，我心里有数。”她一边嫌弃母亲的唠叨，一边又宽慰着母亲。
“有数。每次你都说有数。两年前你就说你有数，今年你都二十八了。”
她听出来母亲有些生气，“妈，我知道了。我这还忙着呢，乖，我明天给你打电话。”没等那边母亲再次开口，她赶忙挂了电话。
她看了看时间，今天是忙不完了，安慰自己下周一再继续。收拾东西就下了班。一边走路，一边回想母亲说的话。
刚才听母亲提到小雨，小雨和她是发小，她们感情一直很好。后来小雨的父亲去世，她便跟着妈妈和哥哥搬了家。而他们这一走，她和小雨也断了联系。也不知道母亲有没有留小雨的联系方式，有没有问小雨的哥哥和妈妈过得好不好。说到小雨的哥哥，她依旧记得，小雨哥哥叫石阳，比她们大六岁，而且他就是那个所谓别人家的孩子。石阳打小就喜欢看书，经常抱着本书看，学习成绩也好，人长得也帅气。对她们这些小孩子也很是喜欢，还经常教导她们，作为女孩子，更要好好念书，学着自强自立。
她上了地铁，心里有些感慨，一别多年，记忆里他们的身影都有些模糊。不知再见时又会是什么样的情景。
02
周六早上，刘舒然早早地起床去跑步。为了保持身材，也为了身体更健康，她一直保持着早上跑步的习惯。因为昨天晚上下过雨，清晨的路面还湿漉漉的，但是空气很清新。她今天换了一条路线，这样会更有新鲜感。她一边跑，一边注意着路两边的建筑，路过一个小学，路过一个小区，路过一个菜市场。她跑过菜市场，然后又折了回来。想着周末了，给自己做些清淡的饭菜，养养胃。
她走进菜市场，环顾着四周。这个菜市场看起来又整洁又干净，比她家附近那个菜市场还要大。她以前还真不知道这里还有个菜市场。像是捡到了宝，她漫无目的地转着，打算先转一圈，再决定买些什么。
这时候，她注意到一个菜摊，那个菜摊的大哥拿着本书，低着头专注地看着。她以前从来没有见过有人在菜市场看书，所以就很好奇，便走到那个菜摊前。菜摊上的菜整整齐齐的码放着，菜看起来也很新鲜。她一边想着菜谱，一边选着菜。那个大哥一心沉浸在书中，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到来。
她挑好了以后，清了清嗓子，“大哥，打扰了，麻烦称一下。”
她看到那个大哥抬起头，笑着说，“这就来。”只见他伸手接过她手里的菜，她看清了大哥的脸，总是觉得有些熟悉，但是她不敢确认。那个大哥好像也没有认出她来，只是低头称重。
她思索着，寻找着她的记忆，她记得她是十一岁那年，小雨一家搬走的，那会儿小雨的哥哥刚上高三。已经过了十多年，她不敢确定，但是她又想确认，自己是不是认错了人。
“姑娘，一共二十三。”
她看着带着笑容的大哥，鼓起了勇气，“你是石阳哥吗？我是小然。”她说完以后，焦急地等待着对方的反应，她看到他的脸上先是一丝迷茫，后又有一丝错愕，接下来是惊喜。“小然？我都没认出你来。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啦。”
听完那些话，她又激动又高兴，“阳哥，真的是你。我还怕我认错人呢。昨天我妈跟我打电话还说前几天碰到小雨了，听我妈说她都结婚了，孩子都两岁了。她过得挺好的？”
“她挺好的。”
她又追问，“那你呢？你过得好不好？”
石阳赶忙回答，“你看，我现在靠卖菜养活一家老小。挺好的，钱也够用。”
“那就好。阳哥，你把你的手机号和小雨的手机号都告诉我，咱们以后常联系。”刘舒然说完拿出手机，记下石阳报的手机号。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陆陆续续来了许多大爷大妈，一边问价，一边挑着菜。
刘舒然存好手机号，就去扫菜摊上的收费二维码。石阳见她要付钱，赶忙拦着，“咱们是什么关系，别这么见外。”
“阳哥，你别这样。你再这样，我以后再也不来了。”说完，赶紧扫码付钱。“那你先忙着，我走啦。阳哥，见到你真高兴。”
刘舒然走了几步，回过头去看在菜摊前忙碌的阳哥。阳哥才比她大六岁，今年也就才三十四岁，可是看起来像是四十岁的样子，有了白头发，依旧那么瘦。她不知道这么多年，他过得好不好。她以为他上了大学，过了另一种人生。刚才见到他的第一眼，她是震惊的。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他。唯一和记忆里重叠的就是他看书的身影。其他的都变了。
她拎着菜，慢慢地往家的方向走去。这时候的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已经没有了刚才的那份凉爽。
03
“小然，你的快递，我帮你拿回来了，在你桌子上。”
刘舒然从洗手间回来，听到隔壁工位上的王文杰说了一句，赶忙道谢。她拆开快递袋子，发现是一条裙子。裙子看起来很是陌生，她不记得自己买过这件衣服。心里嘀咕，是不是发错快递了？她把裙子装进袋子，放在一侧，继续忙工作，早忙完，早下班。裙子的事情就先放在一边。
等她紧赶慢赶，做完手里的活，已经七点了。赶忙收拾东西，把裙子装进手提兜里，下班回家。下了地铁，她准备去菜市场买点菜，煮点面吃。所以她又去了阳哥的菜摊。她远远地就
看见他低着头在看书，其他的摊主这时候已经在收拾东西了。她走过去，站到菜摊前。
“阳哥？”
石阳抬起头，看到她很是高兴，“小然，你过来啦。今天吃点什么菜？”
刘舒然没有回答石阳的问题，“阳哥，你们是不是准备关门了？我看到其他人都在收拾了。”
“是呀。菜市场是八点关门。”
“阳哥，那你一会儿有没有其他的事？咱们去吃个饭吧。”
“行。那你等我会儿。我一会儿就好。”
“不急，我等你。需要我帮你做些什么吗？”她看着阳哥，想要帮忙。
“不用。”
她看着阳哥收拾完，擦了擦手，把放在一侧的书装进一个蓝色的布袋子里，袋子上写着辅导班的宣传语。
石阳收拾好东西，“小然，想吃什么？哥请你。”
“阳哥，那我们去吃烤串吧。”
04
两个人来到菜市场旁边的一家烤串店。门口的大排档都坐满了人。他们环顾了一圈，在一侧找到了一个位置，两个人坐了下来。
“小然，你先看看想吃什么？”石阳招呼她，“我给你嫂子打个电话。”
刘舒然看着菜单，听着阳哥跟老婆说话时温柔的语气，心里很是羡慕，她知道嫂子一定很幸福，见阳哥挂了电话，她来了一句，“就来些烤串吧，再来些凉菜什么的。阳哥，咱要不要喝点酒？”
“这个可以。”石阳笑了。
两个人一边吃串，一边喝酒聊天。
“小然，那天见了你，我都不敢相信。记忆里你还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一晃你都这么大了。也二十八了吧？结婚没？”石阳喝了口啤酒。
“没有。还没碰到合适的对象。”
“阳哥，你孩子现在都挺大了吧？”
“嗯，儿子，叫小石头，今年11岁，上小学了。别看他不爱说话，但是学习好。”
“阳哥，你的儿子能差吗？你从小就是学霸呀。”刘舒然打趣道。
“不提当年了。小然，其实，我挺遗憾没有上大学的。这话，我从来没跟别人说过。我爸去世以后，我妈为了供我和小雨上学，租了个菜摊，养活我们一家人。我高考那年发挥不错，考上了重点大学。可是我妈并没有那么开心，她发愁我的学费。我安慰她我可以勤工俭学，申请助学贷款，我妈也就没有说什么。
直到有一天，我和我妈一起去进菜，我才知道我妈有多辛苦。也才知道，靠菜摊的收入怎么能养活两个学生。可是小雨还那么小，怎么能不上学？况且我是我们家唯一的男人，所以我把入学通知书撕了。你知道吗？撕通知书那天，我一个人偷偷地哭了好久。”石阳停顿了片刻，喝了一口酒，由于喝得有些急，呛着了，咳嗽了几声。
“阳哥……”
“我没事，都过去了。我二十来岁认识了你嫂子，然后就结了婚。你嫂子这人挺好的，和我一起供小雨上学。好在小雨争气，上了重点高中，又上了重点大学。毕业进了个创业公司，现在混得还不错，当了经理。她老是想给我钱花。我哪儿能要呢，她就变着法的给小石头花钱。还跟我说以后小石头的学费她都包了。其实不用，这些年菜摊收入还行。一家人简简单单，粗茶淡饭，够了。”
“阳哥，那你后悔过吗？”刘舒然也喝了一口啤酒。
“怎么说呢。难的时候，也后悔过。可是后悔能有什么用呢？还是得过下去。只不过是不同的生活罢了。自己想明白了，也就没有那么难受了。再说，我喜欢看书，不上学也可以看。卖菜不忙的时候，也可以看。和在哪里都没关系。光说我了，你呢？工作怎么样？”
“能怎么样。老样子，日复一日重复的生活呗。而且，还是单身狗。”刘舒然笑着，“阳哥，你这样也挺好的，真的。”
“小然，日子是自己的，要好好过。单身也要好好过。忙得话，你就慢下来，没准你就会发现，日子挺有意思的。”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就准备回家。石阳坚持送她回去，刘舒然坚持家就在附近，让他早早回家休息。
她看着阳哥远去的背影，很是感慨。其实，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无奈和不得已。当然，更会有每个人的幸福。认真对待生活的人，生活自然也会给予回报。
她回到家，刚换了鞋，就接到了“母后”的电话，“闺女呀，妈前几天从网上给你买了条裙子，你收到了吧？妈知道你工作忙，但是女孩子家还是要漂漂亮亮的。这几天妈也想通了，以后妈也不催你找男朋友了，你开心最重要。还有以后少加班，注意身体。下周末回来吃饭，妈给你做好吃的……”
此刻的她听着母亲温柔地唠叨，她自己何尝不是处在幸福中的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