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镇》第九章:书海恶鬼,它路求存

新永看向窗外,月光静素,一抹云路过月色遮住了半边,很快又走了。

月亮还是那般皎洁,素闲敛静明为上,清冷心头难望人。

家玲看着新永的反应些许失望,躺下还在说:“那睡吧,明天再说。”

清晨蟋蟀在房后鸣叫,家玲已经进入浅睡眠,她看到新永赤裸的背对着她站在草丛里,旁边梧桐晃动,槐树曳影。

槐花一朵一朵的落在新永的身上,初起的太阳把几束阳光也赠予新永,披在肩上,走一步色彩就多一分,几只麻雀飞过去,一只还把屎拉在了新永的肩头。

新永无动于衷,槐树上有一只全身通红身上每隔十厘米就有一截黑色圆环的蛇,蛇吐着信顺着新永的方向慢慢移动。

新永还在往前走,前面是经母河了,新永一脚踩空掉了下去。家玲大喊着新永的名字,惊坐起身,一身虚汗,低头一看,人就在身边。

新永被家玲吓醒,慌张的问:“你怎么了?”家玲摆摆手:“没什么,做了个梦。”“什么梦。”“没什么,不太好,早上就不说了,不吉利。”

院里鸡鸣声划破蟋蟀浅吟,常母活动着胳膊打开了中房的门,新永打开门:“妈,今天我自己种我的那片地去。”常母还没有完全清醒,正用手抓着头:“啊,你说啥?”新永走到常母的面前:”我说我今天自己去种那三分地去。”

常母抬手摸了摸新永的额头:“咋了,我的娃,你这是?人给你脸色看了?”“没有,我也成家了,以后总是要养家的,我自己去。”常母看着新永的眼神有些发愣:“你想去那就去吧。”

新永点了点头回到屋内和家玲打了招呼,拿着工具给葡萄掐丝。

心里打定了主意便干的很认真,可总觉得干的不够卖力,地头有一片空地他拿起锄头开始翻地,后施肥。

太阳把背蒸出了水,站起来仰起头看着天,太阳的光晕让人耳晕目眩,浅麦色的肌肤像倒上了花生油,能反衬出农作物的样貌。

新永放下锄头走到地另一头的安房里稍作歇息,看着影子的位置,应该是十一点多了,村里人扛着农具准备回去。

路过看见新永正在穿衣不免调侃一番:“呦,新永今天没在家看书。”新永有些腼腆:“哦,今天下地。”“行啊,光读书吃不饱饭,干完没,一起回?”“干完了,走。”路过片片树荫看着远方重工厂的烟囱生成了一朵朵的云,还没走到路口,车间的喇叭放起了萨克斯《回家》。

远远的传来工人下班骑自行车的打铃声,新永脑海里不禁出现一个想法:“要是我也在厂里上班,一家人生活就不用这么辛苦,我也不用权衡这么多,而伤害了家玲吧。”

旁边的同村人也感慨:“哎,新永啊,你看看都是人,我们还要年年交粮,面朝黄土背朝天生活到处都是泥巴,看看这些工人,按时上班,按时休息,衣服都干干净净,住的也是小楼房,冬天还有暖气,人比人能气死人。”

新永呵呵一笑:“人各有命,他们楼上楼下不自由的,咱们都是小院子想说啥就说啥。”

“这倒也是,关键这帮狗礼拜六礼拜天老跑到山上偷东西,一个月那么多钱还偷东西,太过分了,你嫂子最近就住在山上,就怕这些没脸的晚上上山偷桃子呢。一年辛辛苦苦种点东西,换不了几个钱,都被这些狗偷走了。”

新永附和道:“这倒是。”

“新永啊,你读了那么多书,赶紧找找机会找个好工作,种地最没前途,现在没前途,以后更没前途。”新永郑重的点了点头。

终于过了路口,大路上自行车流攒动,每个人的脸上洋溢着归家的激动和生活的愉悦,这让路边走的村里人羡慕极了。

一九九四年,常家村隔壁重工厂工人的收入是农民的五倍,而这是他们扣除险金之后的收入,这也是后来很多下一代人都想进重工厂的主要原因。

新永回到家已经十二点半了,刚进门,家玲和常母就站在厨房门口望向他,新永放下工具走到水桶旁边。

家玲舀出半瓢水浇在新永的手上,又把毛巾递给新永,新永擦了擦脸,书卷气的脸上涂上了薄薄的沧桑,整张脸眼睛还是明亮的但多了一丝忧愁,举手投足间多了一份稳重。

家玲看的有些痴迷,心里泛起阵阵喜悦想起这段时间这个男人忙前忙后的照顾自己,她彻底原谅了他的不是。

新永坐在中房门口的木凳上,家玲把饭桌支在新永面前,盐醋辣椒放在桌上转头进了厨房,常母看儿子最近对家玲的态度,她也对家玲客气了不少。

面煮好家玲拿着碗准备捞面,常母抢过碗:“你还没好,你过去歇着吧,我来。”

家玲退到一旁揭开臊子盖,等常母把捞好的面条放在案板上家玲舀半勺臊子浇上,端给坐在廊沿上的新永。

新永没有说话接过面条蘸点盐,舀一大勺醋,再放点辣椒,搅拌一下大口享用。

家玲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嘴角泛起笑意,此刻她心想:“这样的生活挺好的。”

常母回头看到家玲正在痴痴的看着儿子,不禁戏上心头:“家玲,你不吃饭吗?”

“妈,吃呢吃呢。”

常母淡淡地笑了,递给家玲一碗:“吃吧,去看下新永吃完没,吃完把碗拿来给再添上。”家玲端着碗一边搅拌一边走到新永身旁,放下还没拌好的一碗,拿起新永的碗又去了厨房,等她端着碗回头看时,发现新永把自己的吃了,她快步走上前把碗放在新永面前:“这才是你的,你把我的吃了!”新永尴尬的看着家玲:“哦,我以为给我的,你也没说。”“你都吃过了我还咋吃。”家玲看着自己的一份被吃完十分不满

新永叹了口气:”你把我吃过的那个碗洗了吃不就行了。”家玲被新永这么一说有些语塞,愤愤转身到厨房舀水洗碗,常母一看:”你这是干嘛?一碗就吃饱了?””妈,我拿新永的碗给他盛饭,他把我的碗端起来吃了,我从小就不吃别人吃过的碗。”

”两口子过日子你还嫌弃?晚上你也嫌弃?”家玲羞红了脸:“妈,你说啥呢。”

“哎,我老了,你们年轻人的事随意,你自己煮着吃吧,我腿疼歇会。”家玲嗯了一声捞锅里的面,捞好浇好臊子,转身盖锅盖的功夫,新永又把饭端起来吃掉,案板上还放着新永吃过的碗,家玲转头一看气的呲牙咧嘴:“你怎么又把我的吃掉了?锅里不是还有面吗?干嘛不直接捞锅里的?”

新永带着尴尬又带着故意憨态一笑:“我饿了,早上干活太费力。”家玲觉得委屈,气愤,拿着碗继续洗,洗碗问新永;“你吃饱了没有?”“饱了。”

家玲这才给自己煮了一碗端在手里,盖上锅盖,回身浇上臊子,坐在廊沿上吃。

新永看着家玲护食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家玲竟发起火来:“笑,笑,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没什么,你赶紧吃饭吧,我睡会下午还要上地呢。”午睡过后,窗外艳阳高照,院里土已经被驴踩的尘宣嚣上,新永下炕快步进入厨房,舀了好几瓢水均匀的泼在院里,水珠在地面迅速烫化滚动。

干热的空气瞬间有了湿度带着尘土的原始钻入新永的肺腑,一股安定中沉默又想远离涌上心头,这种感觉,是农村人独有的熟悉。

院里栓的驴被闷热的燥土味惊的难受,开始嗷哼嗷哼的叫起来。

新永拿着书躲到中房去,悄悄开门坐在母亲不远处安静的看书。

他看的力学,是他痴迷的也是他遗憾的。

午后四点,太阳终于收起了对大地的镣铐,解放了躲在屋里的农人,新永拿起工具出门了。

晚间六点,工厂又想起了《回家》的萨克斯。

农人在干活,工厂的工人们吃过晚饭悠闲地成群结伴到田间纳凉,他们谈笑风生,自由自在,农人还在干活。

夕阳西下,工人们陆陆续续都回家看电视或者辅导孩子写作业了,农人仍在干活。

他们衣着干净,面带滋润,这些在田间地头光着膀子戴着草帽,胳膊已经半截被染深了颜色。

那些工厂下班的年轻女人白白净净和农村的干聒皴裂不能比,她们在下午六点下班后到田间嬉笑散心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她们烫着头发,穿着裙子,洋溢着女性的温柔美好,是这些还在农作的男人们迎着下寒的初秋打起精神的光亮。

回到家吃过晚饭已经九点,又该睡觉了。

同样是循环往复的生活,新永心里想着手上并没有停,此刻的他庆幸自己是个聪明的孩子,他坚信自己在未来靠着自己的努力一定可以过上丰饶的生活,他要读更多的书,以备万全。

中秋很快到来,家玲拉着新永在中秋的前一天买了礼品带着月饼和地里摘的茄子回了娘家。

育德看着女婿的样子眼里饱含着无奈:“新永,大半年没见,你咋又瘦又黑的。”

“大,上地干活着。”“哎,读了那么多书委屈你了”“没啥,农村人不都这样嘛。”金媳看着女儿摸了摸她的脸,小半年过去,育德老了许多。

他披着外套坐在炕上,脸上看上去总觉缺点气色,戴着顶蓝色的沿帽,里面垫了张报纸,自从生病以后,体内分泌的油脂多了,不垫纸就要勤换帽子。

家玲看着父亲脸上浮现出爷爷的熟悉感,伸手摘掉父亲的帽子,发现头发已经掉光了,垫的报纸都反光,明晃晃的,家玲取下里面的报纸又换了新的。

育德笑了:“啥时候我能抱个孙子。”新永怕家玲说出当时流产的事赶忙先出声:“大,我跟家玲上厨房看看妈去。”育德微笑着点点头,新永把家玲拉出来站在南台上:“家玲啊,当时的事千万不要和大说,你看大身体不好,肯定会生气的。”

家玲冷哼一声瞪着眼:“我就没打算说。”新永尴尬的笑了笑:“哦,行。”家玲走到鸡舍旁边,顺手拾走两个新鲜的鸡蛋拿到厨房放下和母亲打招呼:“妈,一向好着?”

金媳回头看着女儿:“好不好这你不都看见了,咋样,没受委屈吧,新永欺负过你没?”家玲看着眼前的母亲好像比以前矮了一些,头顶包着一块紫色的头巾,穿着线衣和外套,不免心中感怀心疼,她走上前:“妈,我来帮你,没欺负我,都好着。”

“那就行,我就说嫁弟兄多的没错的,你大就一个,都没个伴。“家玲听到这烧火的手停住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一家人欺负她一个,她永远无法忘记,孩子也没了,可她只能和父母报喜不报忧。

母亲从来没有亏待过自己,她爱干净,爱讲理,在那之前她哪里受过那样的委屈,诬陷,胡诌,栽赃都在那个家见到了。

家玲停顿片刻:“妈,我好着的,你不用操心。”“我前几天老做梦梦见你,最近可能要来,我专门给你买了猪蹄炖上,就等着你来,你要是不来民福来了就让民福吃。”

家玲一听眼睛都笑弯了。金媳又说:“估计过会民福就来了。”“妈,民福也不小了,有合适的给民福也说一个吧。”“你给说,有个姑娘来家里好几趟了,我看着挺好的,民福说他大身体没好,不想耽误人家,人一来就跑了,拦都拦不住。”

“估计是没看上,等会来了我给说。”话刚说完,院里就传出了熟悉的声音。

那冲破天际的嗓音、高亮的嗓门让育德趴在了窗户上,看着儿子大步朝前迈进,金媳走到厨房门口:“你看我说啥,刚说着就来了。”家玲添好柴站起身朝外看去,民福看见家玲嘴角的弧度更大了:“家玲回来了,你一个回来的吗?”话音刚落,新永从厕所走出来,站在了鸡舍门口。

“我跟新永一起来的。”民福瞬间拉下脸,一丝情面都没留,转身回了上房。

家玲看着新永尴尬笑了笑:“别理他,他就是比较犟的。”新永摇了摇头,民福站在上房往后看了一眼对父亲说:“大,以后叫玲娃回来的不要叫常新永跟着来,看见就烦。”

“民福,人一辈子看不惯的多了,毕竟是你姐夫,你稍微收敛点。“民福哼了一声朝四处张望:“福宝呢,今天过来不?”“你去叫吧。”

民福站在西屋旁边的柴台上提高音调:“福~宝~来吃饭啦,姑姑回来啦。”不一会岁福带着福宝和巧花一起过来了,巧花还是带着微笑,新永看见岁福和巧花礼貌点头示意。

福宝朝着民福跑去,民福张开双臂将福宝举过头顶又放下来,福宝体验着人动过山车,大笑不停。

家玲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了温馨的笑容,她忽然想到,要是没有小产,自己的孩子也快出生了吧,想到这心里一股失落萦绕蔓延,她看向一旁的新永,新永也在看着民福举着福宝转圈脸上带着羡慕的笑容。

家玲觉得心里没那么难过了,她安慰自己孩子以后还会有的,他们现在过的还可以,以后孩子也会像福宝这么辛福。

民福转累了放下福宝指着家玲说:“福宝,姑姑也回来了。”福宝站在原地没有动,脸上带着陌生和期待。

家玲看福宝的反应像是很久没见她了,她走上前抱起福宝:“福宝啊,要不要吃姑姑做的炖猪蹄?”

一边说一边轻抚福宝的耳朵,福宝熟悉的记忆被敲醒,抓着家玲的腿叫着姑姑,院里,上房里,笑声一片。团聚总是短暂的,午饭过后,家玲又要走了。

“后秋了,地里也没啥需要准备的,要不你们今晚住下,西房现在没人住。明天回,让家玲陪着她妈说说话。”新永拘谨的坐在桌前用脚碰家玲,家玲难为不已:“大,新永最近看医书学医,学的很认真的。”

育德摆摆手,笑了笑,又看了看新永,点了点头。

金媳站在门口目送小两口远去,身影淹没在杨桦林中看不见了,才抬起胳膊抹了抹泪:“我这又直又笨,善良心软的女儿以后可咋办呢。”民福出来站在母亲身边:“妈,你这是干啥,过年不是就又来了嘛。”

金媳止不住的哽咽,新永和家玲走路回到家,月色已经铺满了整个常家村,刚进门,新永便开始埋怨:“下回早点回来,我实在是坐的难受,不自在。”

“哦,你不自在,你以为我在你家自在,一天你就受不了,我就应该今天住下,明天再回来。”

“你搞清楚,你是结了婚的人,晚上不回自己家能行吗?”“我家也是自己家不止你家!”“好好好,懒得和你争,我看书去了,把灯关了吧,我用煤油灯就行。”

北方十月槐树已枯黄,深秋的风变得不再温暖。

粱疙里的地该播种子了,来年春天要发芽。

家玲在家做饭,新永和常母去种地,擀面的家玲不觉一阵恶心,连着三天家玲发觉好像不对,她拉着新永:“新永,我好像有了。”“有啥?”“我有了好像,明天去检查下。”

新永放下书睁大眼睛:“有孩子了?”家玲害羞低头笑而不语。“你放心,这回我会保护好你的,好好休息。”新永放下手里的书,赶忙跑到中房,常母正在咳嗽。

“妈,你没事吧。”“没事,有点感冒不要紧。”“家玲好像怀孕了。”“哦。”

新永打好热水端进屋拉着家玲坐下:“来,给你洗洗脚。”“我自己可以。”

“这不有我呢,我前几天和一个朋友聊了一下,说是南幸那边有点小生意可以做,本来还想和你商量一下,我打算过去看看赚点钱,给咱改善下生活,跟着我就没享过福。”“啊,啥时候去?你走了我一个。”

“我明天去看看,你在家好好休息养胎,做做饭,地里有妈呢。”“我一个人,我......。”

新永起身拍着贾玲的肩膀,家玲没再说话。把洗脚水倒掉,回屋躺在炕上看着窗外的月光,今晚的月光看着格外舒和,温柔,像把面粉混进了牛奶里,搅化形成了非牛顿流体,看着在流淌,实则坚不可摧。

次日鸡晓新永立马起身把家玲摇醒:“走,去做检查。”

家玲揉揉眼睛坐起来,吃过早饭,坐着面包车到了居乐镇妇幼保健院。检查完新永拉着家玲在居乐镇买了家玲爱吃的烤土豆,面皮,麻团还有凉粉,新永坐在旁边,看着家玲给面皮和凉粉提要求:“面皮要软的,辣椒多放些,凉粉要捞的,也多放些辣椒。”

居乐镇上的烟火气这么多年了,还是那个熟悉的味道。

从小到大,如今他都快有自己的孩子了,这个地方还是那个样子。

他站起来,这是他将近三十岁的人生第一次带着审视和责任看这座生养他的镇,他脑海里浮现了张择端的笔墨,市井长慨。是作为一个个责任家庭共同组建的和谐景象,这份身临其境,与日更新,现代的,希望的,写实的,毫无迷茫的,拥有无限未来的生活正在属于自己。

家玲跑到新永身边伸手要钱:“掏钱了,九毛。”新永回头一看笑:“哈哈,能不能把嘴擦了,你看芝麻酱和辣椒油糊的满脸都是。”家玲尴尬的用手挡住脸:“你带多少钱了?我还想吃碗凉粉,再买点香蕉和橘子。”

“吃,想吃啥就吃啥。”家玲又转回了小摊:“再来一碗凉粉,多放辣椒,多放盖麻。”随着小摊的一声好嘞,一碗红彤彤的凉粉又放在了家玲的眼前,家玲回头问新永:“你要不要吃啊?”

“那给我来碗面皮吧,多放点醋。”“你不吃凉粉吗?凉粉很好吃。”“面皮管饱凉粉不管饱。”“这会儿都吃了,中午回去肯定不做饭呀。”“那给妈也一样带一碗吧。妈喜欢吃然然,给她带两碗然然吃。”两人又买了橘子和香蕉这才坐车回去,刚到家坐下,常母推门而入,新永站起身:“妈,我和家玲今天去检查,大夫说一切都好。给你带了然然中午就不做饭了。”常母佯怪道:“还得是你们年轻人会过生活啊。”

新永讪讪一笑回房间看书,下午三点武清杰来了,新永放下书开门迎进来,武清杰朝着侧房和家玲打招呼叫了声嫂子进了中房。

半小时过去,新永送走武清杰回到侧房坐在家玲对面,两手交叉欲言又止,家玲看着新永:“你有话就说呀。”

“我晚上和武清杰就去南幸,大概一周回来,你照顾好自己。”“啊!”“总不能苦着孩子,你说是吧。”家玲面露难色:“要不你下午到货场给我弟打个招呼再去吧。”

新永抬手捏了捏鼻尖,顿了顿开始收拾东西,临着天黑走了,院里剩下家玲一个人。家玲想起好长时间没去找秀秀,秀秀的孩子估计都会叫妈妈了,她锁上门去了秀秀家,秀秀开门带着喜悦和惊讶:“家玲呀,快进来。”

家玲进屋看见院落还是那么干净,就像第一次来时那样,陈横不变。

秀秀拉着家玲走进上房,炕上放着一个包起来的婴儿,孩子正在睡觉,家玲靠近看了看,秀秀比了一个嘘的手势拉着家玲又出了上房走进厨房:“来,吃个脆瓜。”家玲接过来坐在厨房门口的凳子上:“秀秀,给取了什么名字呀。”

“我喜欢莲花,她爸给取了名字叫舒莲,刚睡着,长得一点都不像我。”“不像你?怎么会,我看眉眼和你一模一样。”

“不,像她爸,欸!你好久没来找我了,今天怎么有空了?我看你公婆对你好了不少。“家玲低头浅笑:”你都知道的,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新永也在慢慢改,日子能过。”刚说着完就干呕起来。秀秀一脸看戏:“哎呦,哎呦。”

“女的都得过这一关。”秀秀佯装不屑:“一关?不得七八关?”

两人互看了一眼双双无奈摇头接着又笑起来,秀秀打趣道:“你晚上自己睡,不就少几关?”“你真是的。”

“家玲,我听说这村里又嫁过来两个你们村的,搞不好你都认识。”家玲好奇的问:“叫什么名字呀?”“金芳和金穗,芳在村口常五儿家,穗在后庄常继业家。”家玲一听忙说:“认识认识,她们两家离我家很近的。”“一会舒莲醒了我抱上咱一块去。”

这个下午家玲的生活过得丰富多彩,他乡遇故知的喜悦让家玲拉着金芳和金穗聊到日落西山忘了时间,别家的饭都端上桌了,家玲这才急匆匆往自己家赶。

常母脸上的不高兴十分明显,家玲试探性地叫了声妈,常母没有理会,家玲独自往房间走。常母叫住问:“吃过了吗?”家玲摇摇头。常母从竹笼下拿出一碗烩菜:“给你留了一碗,新永刚出门,你就这么晚才回来,明天不许出门。”

家玲感到有些委屈但也知道自己做的确实欠妥,接过常母手中的烩菜一个人坐在廊檐下的桌上。常母回了中屋传出声来:“吃完把锅洗了。”

家玲嗯了一声一边想起母亲一边吃着碗里的冷饭又想起新永觉得生活本就是这样,今晚确实是自己做的不对,回来晚了。

收拾完兑好洗脚水端到中房:“妈,泡泡脚吧,我今天是有两个娘家的也嫁到咱村了,就过去说了会话。”常母从炕上起身一边咳嗽一边说:“你都怀孕了,身子弱,晚上不要天黑了到处跑,万一撞上邪祟咋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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