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紫芋湾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走到哪里就喜欢拿出手机随便拍一拍。或许那些画面映入眼帘的，能给我带来美的感受，让我陷入沉思、想像、灵魂的暂时休憩，亦或是别的什么。随手拍，只是我的一点点小爱好。
在山西待了近两个月，晴天多，我拍得最多的属湛蓝的天空和洁白的云朵。突然有一天早晨起来，拉开帘子的时候，我见室外漫天黄沙纷飞，原本有点朗晴的影子，抬头却找不到太阳的所在。家里人告诉我，这是风沙天气。
风沙不像雾霾看似轻盈笼罩，也不像下雨氤氲湿润，它更像一股蓄势的力量席卷而来，你无所适从，只能避而不见。一整天，大家都没有出门。黄昏时，风沙已停，我推开门，看见走廊上一层黄沙，还有从别的院子挟裹而来的玉米衣壳。公公操起铲子已开始清理，铲子与水泥地面发出尖锐的摩擦声，仿佛眼中看到的是很多年没人住的房子。南方的我，很难相信，一天的时间，风竟然可以搬来那么多沙子。
抬眼间，我望见天空飘荡着与平时完全不一样的云朵。这些云朵看似青乌，却染上了一层鲜艳的红晕。我知道那一定太阳的杰作。果然，我在西山的山头看见了更加光彩夺目的一幕。太阳的上方似乎围着一圈这样的彩云。只是在自家院子里，跳起来也只能勉强看到一个小小的泛着金光的角边。于是我抱着三岁的小孩儿，一路小跑追逐那片云彩。小孩儿还以为我逗她玩，她的头被我抖动得上下一点一点的，便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跑过了一条巷，又来到了另一条巷，我很想找一个视野开阔的地方，把它拍下来。很遗憾，不是房顶挡住了，就是天线杆太多，我一直朝西边的村头赶去。虽然黄沙停止了，但冷风还在，风从村口信号塔钢铁般的身躯上一贯而入，发出撒野似的呼啸声。风像冰冷的水流，流入黄昏村子的每个角落。我抱着小孩儿跑起来有点累，也有点踹，更像在冷水中溺行。我一会儿看路，一会儿看云，怕迷路，也怕美丽的云朵消失。
终于，我来到了一个极佳的拍摄点。当我兴奋地放下怀中的孩儿，告诉她往那最美丽的方向看，掏出手机准备拍摄时，就在那一瞬间，太阳突然沉没了下去，镜头里一片乌黑的色彩。
我收回拍照的手，拉着孩儿，久久地凝视太阳落山的地方，内心充满了遗憾和失落。随着光线的暗淡，我整个人都是黄昏进入暮色的模样，寂静，灰暗。小孩儿突然一句“妈妈，我想回家了”，才把我唤醒。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想，难道这一路的努力都白费了吗？还是我不懂抓住时机。难道正如生活中的很多事，我竭力追逐，最后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当别人可能快活地坐在沙发上追剧时，我为了某一个心有不甘的事情而苦苦坚守。当别人可能都已经坐在家里安心地吃着晚饭，我还刚从画室骑着电驴冒着风雨行走在回家的路上。当别人可能毫不在意你到底写了一堆什么东西而不屑一顾的时候，我还把每一个词句每一个句子每一篇文章呕心沥血。既然这样，我何必执着。
回家那一路，挣扎一路。很多天过去了，我仍久久不能释怀。直到今天，我看了一篇文章，里面有一句话让我顿时热泪盈眶。那句话是这样说的：人生重要的不是到达，而是追求。
此时我眼眶里溢满热泪，但内心卑微的声音仿佛得到了回应。我静静地合上手中的书本，推门出去，凝望西山头曾出现那片彩云的地方。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