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风筝的人

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我敬你、爱你、仰慕你,却也曾怨你、恨你、远离你。

你和母亲,拥有我前半生最多的眼泪。

你向来冷面,但对我们姐弟却色厉内荏,是个宽和的园丁。

大多分歧,你只是选择与我促膝笑谈,我也多能从善如流。

你虽强硬,却健谈,喜辩驳。故我同弟弟一样敬你,却也不惧你。

也因此,我曾刻薄又苛刻地指责你许多作为,批驳你抽烟、醉酒、强权……惹得你一度失落痛心,

那时候母亲说我骄狂,自私的紧,说话句句伤人,像个全身包着刺的刺猬。

可是每当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却又是从天而降的神祗,披荆斩棘,如闲庭信步。

小学四年级写奥运征文。连着一周,你陪我一起查资料,打草稿,字斟句酌,把我的话小心整理成一段美美的文字。在教室里读自己的作文的时候,你女儿头抬得老高,还小小鄙视了一下讲台上笑眯眯的语文老师……

小学五年级我同桌是个不着调的小混混。有一次把我气得呜呜跑回家去,你第二天就气冲冲杀到教室,把那个正吹着泡泡糖哼着喜刷刷的小破孩拽了出去。我们趴在门边上看到那孩子在你183的大个子下颤颤巍巍地,撅着嘴想哭又不敢哭的。因你的言传身教,你闺女六年级的时候还堵了一个欺负她弟的低年级小孩,害得人家家长找咱家去了……

初中时候你把我保护的很好。我成绩一直蹿得高高的,跟你咧开的嘴巴一样收不住。我演讲比赛第一名,我运动会得奖了,我数学居然也能得个满分,11班班主任居然要我去给他们班做初三冲刺动员!我的每一份骄傲都先与你分享,我知道你一定体会得到。奥,有一点不是,我那时候还有一段无疾而终的暗恋,你觉得大男子汉出面好像开始不好意思了,不情愿的退位让贤,你女儿破天荒和妈妈熟稔起来,却不知道她轻描淡写的许多话都是你日思夜想斟酌出的肺腑之言……

后来我慢慢长大,与妈妈越来越亲近了,你每次打电话都赌气不和我多说几句,却又挂了电话以后对妈妈旁敲侧击。

你还陪我度过一次声势浩大的高三。那时候我真的是遇到任何问题都找你,记忆里你的手机好像从没有关过机:清早五点,下午一点,晚上八点,凌晨两点……你买高三的资料,信誓旦旦说要和我一起高考;你浏览某名家某状元的经验攻略,可你又觉得你闺女比他们都厉害;你在高考的那几天彻夜难眠,结果我在妈妈的蒲扇下睡得那叫一个香甜;报志愿的时候你四处求经,我老觉得莫非是改变你人生命运的时刻又到了;在补报一本那一天我的录取结果还是没出,你悄悄联系了几个复读学校却从来不敢主动问我:愿不愿再来一年……

有人说,孩子是天上的风筝,父母是放风筝的人,风筝线握在手上,紧了不可,松了也不可。

在过去的那些日子里,你一直小心攥着手中的线,在你目之所及的天空,笑望我们的成长。

后来,弟弟辗转去了北京,我来到武汉,我们飞出了你的视野,离开了院子里的围墙。你虽依然攥着手里的线,却再不敢使上几分力。怕太松了风筝会飞不回,太紧了风筝飞不高,这时刻,你许是真真体会到“可怜天下父母心”吧。

我记得你从前放言:你们姐弟到了18岁,我才不管什么道德舆论,你们自己去讨生活吧,我可不再供养你们。这下,你还是食言了吧。

20岁的我,比从前是变了许多,一个坏习惯是总不习惯跟家人和亲友联系,这个得慢慢改正。

当然,你放心,我在学校过的很好。

我认识了很多人,也错过了很多人。做过很多满意的事情,也做错过很多次,错过了一些朋友。最开始养成了一些坏习惯,不过我正在改。我的想法还是不清晰,还得做好当下……一切和你想的差不多。我还认识了一个不错的男孩,我觉得你也会喜欢他的。

总之,我还在学习,还在成长,就像你一样。我不和你比赛了,也不紧跟你的脚步了,我得好好给自己计划一下,你别担心。古语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既是我师,又是我父,我敬你爱你,我要向你学习,成为优秀的人,照顾你们。

父亲节快乐!

附小诗:没有以后(你别吃醋,这是人韩国总统写给妈妈的)

要给母亲做一件漂亮的衣服,

等我赚到钱以后。

要给母亲买好吃的,

等我找到工作以后。

要让母亲做趟飞机,

等我成为富豪之后……

小时候我想为母亲做很多事。

每次结论都以“以后”结束,但光凭想象也让我非常快乐幸福。

但那时我不知道,

其实没有“以后”。


2015.6.21,日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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