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雪村其人,恐怕大部分人都没有听说过,我是在“七个作家”中读过几篇他的杂文,其文亦恢亦谐亦调侃,幽默且有趣,也常极尖酸刻薄之能事,简练而刻毒。
这个世上有一类人,未成事却先发声,欲生事而先怯场,结果无非是雷声阵阵雨点小小。在我看来,慕容雪村就是这样一类人,多说少做!
作为一位作家,他有一股怨恨之气,横亘胸中,有点陆游“胸中百万兵”的味道,其结果大都是“嘴快到心跟不上的”一吐为快。你去读他的《原谅我红尘颠倒》、《天堂向左,深圳向右》……会发现他的文字里几乎都有一种不得不呐喊的“细菌”在滋养,自以为是的以为世人都已沉睡,唯他一人独醒,如果你以这种观点去解读他,将之归为“网络写手”,似乎有些冤枉。在他的笔下,女人都是娼妓,爱情在金钱面前一文不值;男人如果一文不名,就命如蝼蚁、如果富比王侯,就个个怪癖,尤其喜欢鞭笞别人的尊严。金钱会撕破年轻人的理想,姑娘甘愿为了物质褪去衣衫。爱情经不起贫穷的洗礼,轻易地败给没有灵魂的皮囊。奇怪的是,作为中年男人的慕容雪村尤其仇视中年男人,在他笔下,中年男人都是肚里是痰,脚下生疮。他也对没有美貌的女人充满了自作多情的悲悯,如果一个女人,没有美貌,在他的笔下她只能沦为弃妇、精神病,因为眼睛不美,所以流泪都不配。在他的笔下,有信仰的人连梦都做不了。《原谅我红尘颠倒》里面,梦中的魏达奸恶无比,敲寡妇门,挖绝户坟,生命的尽头他终于发现自己对肖丽的爱,所以当他对着监狱里的铁栏杆大喊肖丽不要死的时候,让人读着有点不适应,感觉莫名其妙。而《天堂向左,深圳向右》里的韩灵,为肖然幸福的打过两次胎,从此失去生育能力。那个男人毁了她的一生,如同美人白头,自此无人怜香惜玉。可是在肖然的遗嘱里,唯一挂念的人就是韩灵。把爱情写得功利无比、充满算计的慕容雪村,几乎在每一篇小说的结尾都会来一个神转折。难道在生命的尽头,他们都会为为曾经爱过的人留下悲悯的泪,善意的心?
《原谅我红尘颠倒》在我看来,远胜于《天堂向左,深圳向右》。虽然是一样的无聊单薄晦暗阴险,却不失于是一个好故事,至少把作者的人生诉求、人物的人生况味表述的很清楚,叙述的很悲哀:写出了小人物的颠沛流离,倾诉了社会的悲凉世故。说实话,读这本书聊胜于无,读的心累。慕容雪村是那种狂妄的写手,喜欢自以为是的在文中抖机灵,实在是不懂得写小说的那种“言不尽而意无穷”,喜欢把话说的透彻明晰,即使是在我本看来已经很粗浅明白了,他还是用大篇幅的文章来写,像是凑字数一般。此外,他的文字多破坏少建设,就是我们常说的“只破不立”,整本书都是他的愤怒,却没有一句“没有超越民族超越时代的释放”,要知道“有些问题无法在当代得到解决,作家就被赋予了超越时代的使命。”
这也正是梁实秋先生谈鲁迅时说的话,“有的只是一个消极的态度,勉强归纳起来,即是一个“不满于现状”的态度”与“你骂倒一切人,你反对一切主张,你把一切主义都褒贬的一文不值,你到底打算怎样呢?”简单的说,就是只有批判、否定与谩骂,却不提出正面的主张进行改进。或许慕容雪村找到了这一条捷径,从鲁迅先生那里习得的,一昧简单的批判否定的捷径,所以他也只能成为一个“侠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