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大雨倾盆,砸向地面如同在心脏重击,钝且寒。车灯射过,溅起的水滴有种犀利的美。夜色并不温柔,妈妈,那一刻,我想你,在大雨中泪如雨下。
距您轰然离去,送您回到老宅已经四个月零十三天了。“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我以为那是您一辈子心心念念的地方,从此您安稳归心,不用远眺那魂牵梦绕的一方土地,我们也就安心、放心。我以为我们过了百天祭日一切都会好些,不再恸哭、不再伤悲,接受已经失去最亲的您的事实。但还是会依稀想起最后一次拥抱,您怀抱的温暖,还是会隐约看到您吹头发时长发拂面,如少女般的温柔与羞涩,还是会依稀听到您即使拎着东西依然走路带风的脚步声......
梦里的您真真真切切,又模模糊糊。似乎您在身边又不在身边。恍惚间总觉得您会推开门问“家里有人吗”。加班累了,总会觉得还有一碗热腾腾的葱花面在等我。在不经意的瞬间,不自觉泪流的时刻似乎频繁,我想,我依然走不出思念的藩篱。
妈妈,在您离开后,日子看过去似乎没有不同,上班下班,走过熟悉的街。天亮天黑,时间走过光阴的隧道。不同的是,我会花很多时间抬头看天,一来让酸楚流回,因为您希望您的孩子快快乐乐,二来在变幻的云彩中,我想找到属于你的天堂。就像今晚,中秋的月,中秋的云,微弱的星。
今夜,雨住后,圆月静谧,晚风浮动,我凝望着白莲花般的云朵,看它们步步轻舞。妈妈,您有没有看到我凝望您的微笑的脸,您是距我最近的那颗星吧,黑色的苍穹映照出点点光芒。云彩在流动,丝丝缕缕,一片一片,轻盈洁白。变幻的云彩可以是棉花糖让您砸吧,也可以是轻柔的棉被让您香甜入梦,也可以是小羊、小兔陪您嬉戏。这样的才是生活,温柔的日子静静地过。
妈妈,哥哥姐姐把您的老房子翻然一新,院里有您最爱的花。那窗、那门还是当年的样子,只等您来。您窗台的海棠,我替你新换了疏松的柔软的土。硬如砖块的土也能让植物生长,像极了你为生计奔忙的样子。妈妈,生命的尽头两手空空,悲痛时真的握不住一颗泪滴。您不用挂碍谁,只用照顾好自己的身心,您的儿女已长大,有他们各自的宿命和该走的路,曾经,您已经竭尽全力,就已足够。以后,您再也不用一分钱掰两半花,不用在缝纫机上日夜奔忙,不用为儿孙攒下一张张的银行存折偏偏委屈了自己。
天上有明月,年年照相思。妈妈,今夜,我只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