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年前,你在做什么?
可能还没出生,可能刚刚牙牙学语,也有可能已经坐进课堂,开始一点点探索世界。
22年前,也发生了许多事:
J·K·罗琳的魔法时代从这一年开始;
王家卫捧回了戛纳电影节最佳导演的奖杯;
台湾北区,五个年轻人,扛着吉他、贝斯、架子鼓,用“MAYDAY”这个名字,登上了舞台。
谁也没有猜到,后来,这个组合会一路走到华语乐坛的巅峰。
“五月天”这个名字,也被深深刻进了一代人的青春里。
而现在,这群四十多岁的“老骨头”,依然在舞台上唱着摇滚、唱着青春。
有太多回忆,想要一一细数。
1
“七号公园初遇,你成了我的青春”
斗转星移二十二载,时代“大浪淘沙”,当初那些和五月天齐名的团队,解散的解散,消失的消失,遗忘的遗忘……
唯有他们,成了乐坛一棵屹立不倒的“常青树”:
连续发行9张专辑;5次拿下金曲奖;
在鸟巢举办11场演唱会,成为在鸟巢开演唱会次数最多的歌手(乐队)。
阿信的博客里,曾有人问他:
“从组团到现在你的坚持一直没有变么?很想知道动力是什么。”
阿信回答:
“我爱音乐,也爱跟其他几个人混在一起,于是很多事情,就变成自然而然。”
一样的兴趣,率真的友情,是支撑他们走到今天,最大的动力。
台湾师大附中吉他社,是这个音乐和友谊的故事,开始的地方。
梦想成为漫画家的阿信(陈信宏),进入吉他社后,突然爱上了玩音乐。
那段时间,他连上课都在写歌词、填乐谱。
其他同学都在忙着刷题的教室里,阿信悄悄写出了后来广为传唱的《温柔》。
跟不爱读书的阿信相反,后来的五月天团长兼吉他手怪兽(温尚翊),是一个数学考满分的学霸。
父亲一直期望他将来成为律师,继承自己的事务所。
可怪兽却选择了组乐团。
父亲的不理解,他态度坚决:“阿信很有才华。”
高一下学期,阿信和怪兽接手了吉他社的正副社长,决心把吉他社发扬光大。
优化社团、扩大宣传,吉他社和音乐在他们手里,玩得风生水起。
那时,整天跟人打架的石头(石锦航),在阿信和怪兽的吉他社里,被音乐迷住,再没精力去到处惹祸。
贝斯手玛莎(蔡升晏)也是受阿信和怪兽的影响,成为吉他社的一员,把精力转投在了音乐上。
五成其四的五月天,已见雏形。
后来记者采访,问阿信“这辈子最厉害,回想起来都会被自己震到的事情是什么?”
阿信毫不犹豫地说:
“我最厉害的事就是挑选团员。
我在15岁,就挑到第一个团员,或者说是他挑我,就是怪兽。
到24岁,我就把所有团员都挑齐了,决定了我们半辈子的命运。”
千里马有了,伯乐也很快找上门。
当时已经是乐坛顶级人物的李宗盛,某天偶然收到了滚石唱片公司前台递过来的一张歌曲小样。
但说实话,把小样送去滚石的几个人,丝毫没有对“音乐被听到”抱什么希望。
所以当接到“你好,我是李宗盛”的电话时,怪兽还以为是恶作剧,回了一句:
“你是李宗盛,我还罗大佑嘞!”
好在这个玩笑没有动摇李宗盛要栽培他们的决心。
1998年6月,五月天加入滚石,以校园乐队的形式正式出道。
李宗盛说:“如果你们不自己做音乐,那就不叫一个乐团。”
他给了这五个年轻人最大限度的创作自由,词曲、演奏、制作,都不加干涉。
1999年7月,五月天交出了独立完成的作品——《第一张创作专辑》。
那张不起眼的CD里,《疯狂世界》《爱情万岁》《志明与春娇》等歌曲,都成了日后的经典。
一个月后,他们在台北市立体育场,迎来了首场万人演唱会。
它的名字,叫做“第168场演唱会”。
这个让五月天铭记在心的数字,记录了他们一步步走上舞台的足迹。
最初,乐团在西门町的第一场演出,阿信有些尴尬:“只来了十几个……”
一场场地跑下来,从大学校园,到偏乡僻壤的小体育馆、炸鸡店……
正式发片前短短120天,五月天的演出就达到了167场,观众累计超过了20000人。
第一次挑战万人体育场,大家都很担心没人来。
结果演唱会当天,到场的人数是预计中的两倍。
阿信对台下的歌迷大声喊道:
“我们真的一起做到了!市立体育场诶!”
2001年的金曲奖,设立了一个新的奖项——最佳乐团奖,五月天成为了第一个获奖的乐团。
可以说,他们开启了华语音乐的乐团时代。
然而,正处于人气颠覆的五月天,迎来了建团以来最大的考验:服兵役。
到了年纪的阿信、怪兽和玛莎,不得不暂时退出乐队,这堪称“灭顶之灾”。
已经有过太多组合,因为成员服兵役而再也无法“合体”。
五个人自己也不知道,从公众视线中消失数年,是否还能再王者归来。
《你要去哪里》告别演唱会上,唱完最后一首歌,台下的歌迷都不肯离开。
当时还下着大雨,阿信轻声劝他们:“回家吧。”
几万人哭着大喊:“不要!”
所有人都不知道,五月天的未来尚且渺茫时,最乐观的玛莎仍然坚信,这个乐队一定会再重聚:
“有些事情是,感情已经好到不用说了。两年之后,我觉得没有什么变数。
我们不在一起,我们要去跟谁在一起。”
阴差阳错的是,只有玛莎去当了兵,其他四个人,决定一边各自努力,一边等着他回归。
两年后,一个又新又旧的五月天,打破了“兵役必散”的定律,再次回到了台北市立体育场。
这一次,台下聚集了四万个等待着他们的歌迷。
这一次,阿信跟大家约定:
“从2003年8月16号开始,五月天要永远继续地陪大家向前走。”
答应歌迷一直走下去的五月天,开始推翻过去积累的一切,开辟“新江湖”。
2004年,他们来到北京。
第一场演出,在无名高地,门票只要30块,台下只有几十个观众。
一开始,台下的目光是不屑的。
跟前面表演的几支摇滚乐队比起来,五月天看起来就像大学校园里的学生乐团。
可是,几首歌下来,台下的气氛越来越热烈。
《孙悟空》《拥抱》《透露》《雌雄同体》……
阿信用尽所有的热情,怪兽还因为太激动,弹断了一根琴弦。
那时候,五月天仿佛又变回了那个籍籍无名的地下乐团,在Live house和大学校园之间来回奔波。
没有铺天盖地的通稿,也没有一呼百应的流量,五月天靠着音乐一步步“开疆拓土”,征服了无数大陆歌迷。
2012年4月,五月天第一次挑战鸟巢。
十万张门票,三分钟被抢光,创下新的记录,五月天从此有了“演唱会之王”的称号。
唱到《憨人》时,阿信脱掉鞋子,赤脚站在舞台上,大声地说:
“我踏到鸟巢了!五月天踏到鸟巢了!你们都踏到鸟巢了!”
2
“人生最好时光,刚好你都在场”
二十多年,围绕在五月天身上“伪摇滚”、“炒冷饭”、“过度商业化”的争议始终没有停过。
“反叛、狂躁、暴烈”,或者“激进、颓废”,这些贴在“摇滚”身上的标签和特质,在五月天的歌里,显然要大打折扣。
他们的歌,有《恋爱ing》里热恋男女甜到发腻的告白,有《笑忘歌》里年华逝去后对青春的无尽感伤;
即使是被标榜最具摇滚气质的单曲《摇滚本事》,也曾被批“太过刻意,热情有余,摇滚不足”。
阿信回应过:
“如果摇滚是对这个世界的制度的颠覆。那么,五月天就是对这个颠覆的再颠覆。”
比起传统摇滚乐的粗粝狂暴,随时随地都可以放肆高喊“Rock & Roll”,五月天的歌里更多的是青春的细腻心思和绝不服输的劲头。
五月天是否“足够摇滚”?从不是五迷们关注的焦点。
重要的是,他们始终是青春岁月里最懂自己的人。
《疯狂世界》写满叛逆和迷惘,是青春时代,第一次跟这个世界硬碰硬后落败,连愤怒都带着幼稚和青涩。
“我好想好想飞
逃离这个疯狂世界
那么多苦那么多累
那么多莫名的泪水”
这首来自他们的首张专辑,比起后来人气满满的《知足》《倔强》,多了一点绝望阴郁。
但正像网友@one裴s在评论区感慨的:
“为什么1999发行的歌曲,在2019年20年后看来,还是那么的符合当前的世界,和我的现在的状态。”
五月天的身上总是有某种魔力,他们的歌像是唱给大多数人,但又总能恰如其分地击中每个人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这世界全部的漂亮
不过你的可爱模样
你让我举双手投降
跨出了城墙 长出了翅膀
你是谁 叫我狂恋
叫我勇敢地挑战全世界”
歌里有初遇爱情时的惊喜迷惘。
即使多年以后已经记不清Ta的模样,即使初次相识的场景也被时光的滤镜厚厚阻隔,依然不会忘记,那个怦然心动的瞬间。
也有始于深情,终于琐屑的遗憾:
“我和你最好就到这
你对我已经没感觉”
五月天把它唱给春娇和志明,也是唱给无数个在爱情里无路可寻的男男女女。
这对台湾俗语里的主人公,让五月天第一次火遍台湾大街小巷。
十年后电影《志明与春娇》问世,五月天的歌顺势成了电影主题曲。
唱《温柔》以疗伤,唱《知足》以释然。
当然,还有那首给了无数人力量的《倔强》。
2018年世界杯,闭幕式现场歌单中文歌选送投票中,106万人里,有超过半数的人将票投给了《倔强》。
“最美的愿望一定最疯狂
我就是我自己的神
在我活的地方
我和我最后的倔强
握紧双手绝对不放
下一站是不是天堂
就算失望不能绝望”
翻开网易云音乐的留言,随处可见的,是关于梦想,关于青春,关于听着这首歌熬过的那些艰难岁月的记忆。
“复读那年,每天晚上读书到十一点半,空无一人的大街,只有夜空和mp3中的这首歌。
后来的后来,结局并没有理所应当,但伴随着这首歌和那段时光给我前进的动力一直都在。”
——网易云音乐@八只耳朵
“三年前听着它准备高考,三年后听着它准备考研。谢谢你五月天。”
——网易云音乐@村里唯一滴皮卡丘
原本天南海北的人们,好像一下子因为这首歌被联系了起来。
原来大家在都曾在不肯低头时,听过一首《倔强》:
“我不怕千万人阻挡,只怕自己投降!”
《倔强》里有一个五月天,也有无数个为了梦想受尽煎熬却始终向前的年轻人。
万人合唱倔强
后来,听歌的人长大了,初心不再,热情被逐渐耗光,为了自我保护,人们在自己和世界之间建起了一层厚厚的壳。
成年人习惯了微笑着安静失落、崩溃,可五月天总能一眼就看穿你的孤独和无人可诉的寂寞。
“你不是真正的快乐
你的笑只是你穿的保护色”
在你崩溃落泪时,轻轻地拍下你的肩膀,安慰你说“你值得真正的快乐”。
为什么那么爱五月天?
有人回答:“每次觉得自己是条咸鱼的时候,听到五月天的歌就觉得自己还是那个热血沸腾有梦想的我”;
也有人说:“因为五月天,我们得以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100%热爱音乐,真的有人愿意坚持20年去做自己喜欢的事,真的有一种兄弟关系可以一直不变,真的有一场演唱会是可以从头开始听,真的有无数种美好是具象化的。”
不管是不是五迷,对每个听过五月天的歌人来说,五月天就像是一位相识已久的老友。
痛苦、快乐,还是困顿、迷茫,他们始终都有一首歌,给你安慰。
3
那群青春的信徒,都长大了
如果当年阿信和怪兽没有在师大附中相遇,那五月天会在哪里?
如果当年的五月天没有和五迷在台上相遇,那五个大男孩和一群粉丝的青春故事又要如何演绎?
社长不敢想象,我的青春里,如果少了五月天会怎样。
陈奕迅在五月天首张专辑二十周年纪念会上说:
“你们都说我是歌神,如果我是歌神的话,那么五月天就是一个宗教。”
每次五月天的演唱会在歌迷看来,都是一个仪式。
唱《温柔》时,阿信对着台下坐着的几万粉丝:
“有带手机吗?打电话给你喜欢的人,把这首温柔传给他。”
所有人都拿出了手机,演唱会被一块块亮起的屏幕和人潮中涌动的情绪所浸染。
台上的阿信,声音在星光海里静静流淌,台下的粉丝早已泣不成声。
唱《离开地球表面》的时候,大家统统站起来,和台上声嘶力竭的阿信一起又蹦又跳;
唱《憨人》,往往是阿信唱上半段,粉丝一起唱完后半段。
别出心裁的主办方会分发统一的荧光棒,接收到信号感应后,荧光棒会随着音乐节奏和舞台的灯光一同变化。
甚至因为粉丝太过投入,不断要求返场。
2009年台北演唱会,五月天一连四场全部超时,被罚款,管理方不得不把电闸拉了才停止。
“我们一同完成演唱会,而不是你们来听我的演唱会。”
对歌迷来说,他们在都在,才是完整的青春:
燥热夏季里蝉鸣的午后,藏在被子里的MP3,教室多媒体电脑前为了点一首歌不断争抢打闹的同班同学……
那些在生命里来了又去的人,那些无疾而终的感情,无处安放的多愁善感……
这些关于青春记忆细碎琐屑的片段,总是会有五个男孩远远驻足观望的身影。
与其说歌迷信仰的是五月天,不如说歌迷和五月天共同信仰的,是每一首歌的背后,独属于自己的青春。
《后来的我们》里唱着:
“后来的我们依然走着
只是不再并肩了
朝各自的人生追寻了
无论是后来故事怎么了
也要让后来人生精彩着”
后来,唱歌的人和听歌的人都老了。
五个男孩褪去青涩,踏进了发福的中年大叔行列。
听歌的人兜兜转转,也都有了各自的生活,耳机里开始放着越来越多人的歌。
歌迷对往昔的缅怀逐渐大过对新作的期待,的确,五月天也开始和歌迷一样,不断地回头望。
《转眼》纪念《如烟》。
《后来的我们》继承《突然好想你》。
《任意门》里有对五兄弟初相识,对排练厅、唱片行的回忆。
《成名在望》回首五月天出道至今所遭受的质疑和艰辛……
2018年鸟巢演唱会的尾场,一曲《倔强》唱毕,舞台上的阿信对着台下的粉丝说道:
“你们的人生可能在黎明,可能在正午朝阳,然而对于五月天来说,大概已经是傍晚了。”
“每个人都只能陪你走一段路”,五月天也不例外。
当时间逼迫着人们不断成长向前的时候,许多东西都被留在了原地。
可总有人,不愿让你一个人。
我不愿 你独自走过 风雨的时分
我不愿让你一个人 承受这世界的残忍
我不愿 眼泪陪你 到永恒
……
只求你有快乐人生
奔累了,记得回头看看,别忘了生命里也曾出现过这样五个大男孩,曾用歌声那么认真地陪你走完了一段路。
22周年快乐,我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