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卷，豆包，馒头，一块钱七个！花卷，豆包，馒头，一块钱七个！……”
柳叶来这个老冶城卖馍馍了，她拉长的吆喝声，像百灵鸟的歌声，脆铮铮，亮堂堂。
路边骑车的男男女女，不时回头看看，扭着的脖子像歪脖子烧鸡，也偶尔有不顾看路，自行车撞到路沿石上的，自己笑笑就走了。
柳叶身着红底白花有襟儿上衣，黑色的确良裤子，脚穿白皮底儿灯芯绒驴脸鞋，她的三轮车有些破旧，比起柳叶漂亮的脸蛋乌黑的眉眼，也确实不大相称。
“这是我的地盘，你滚开！”一个胖嫂剑拔弩张，瞪着的眼睛珠子似乎要挤出来似的。
“怎么是你的地盘？”柳叶不俾不亢。
“我祖祖辈辈就做馒头生意，你算老几，往一边儿去！”穿花格子布的胖嫂一边说，一边把叶儿的玻璃馒头车推翻了！”
小区门口的路旁，花卷、豆包、馒头撒了一地，有流浪狗低着头嗅嗅，衔起就跑。
“你赔我，你赔我！”柳叶一边竭斯底里的嘶喊，一边拾起馒头砸向胖嫂，胖嫂措手不及，趔着身子不时扭头躲着空中扔过来的馒头。
不一会儿，人群把她俩围了个水泄不通。
“砸的好！老娘们，欺负外地姑娘！”
“有理说理，别撒野！一个姑娘像啥啊！”
“有什么理，砸！砸！砸！”
人群中你一言，我一语，像看杂技一般。
有人打了110电话，民警很快过来。
“她推翻我的车，扎破我的车带，我来这里卖个馒头，养家糊口，你们本地人就这么欺负人”。
“你们俩都不是啥好鸟，都到派出所去”。民警呲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
“我是一个农民，你们城里人就知道欺负我们乡下人！”
说起柳叶是一个农民，出来之前还是村里的妇女队长。
柳叶这个妇女队长忍受不了队长的训斥，她清楚队长训斥自己的原因，谁让老天给了自己一个漂亮的脸蛋，魔鬼般的身材。她不从队长的非礼，她不能百依百顺，虽然她没有被录取，但她内心就觉得自己不亚于大学生。
柳叶决定走出山区，依靠自己去创业，难道自己就是一个做妇女主任的命？不！我偏不！我要走的远远的，淡出所有家里亲戚朋友和老乡们的视线，对！走的远远的！
柳叶从小学到初中，再考上一中，家里父母没有费心，大人们只是收获了无数的赞美声，“你家叶儿真懂事儿，学习也好，恁俩咋就这么有福气啊。”
谁都清楚，夸孩子漂亮是夸老天的，夸孩子懂事儿是夸父母和老师教育的好，夸孩子后天习惯养成的好。
叶儿高中毕业报错志愿认命了，好端端上一个本科大学没有什么问题，偏偏命运捉弄自己，一个兽医中专专业录取了，她没有心思去上这个中专，干脆回家去当农民。当农民有啥不好，祖祖辈辈不都是农民。
看着派出所所长那充满血丝的胖脸，她就觉得恶心，那民警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她不自觉的把头扭过来窗子，假装看外面剪草坪的妇女。
“你算个什么东西？”柳叶心里想，你们都不是好东西。
经过调解，胖嫂赔偿柳叶三百块，柳叶写了检查，用馒头砸胖嫂不对，尽管她俩都努着嘴，都不满意，柳叶还是感觉出了一口恶气，心里舒坦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