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而三天余,天机织和阿云还是一无所获,怎么着也想不出好法子来;小白更是早早停在一处洞观处筹划了,她涉猎广泛拿定了主意,碍于修为尚浅显得很吃力,于是乎连续三天夜不归宿感受灵气。
浅南何特意嘱咐二人不去打搅她——其实他们怕是也从诺大上百入云峰山中找不出她——直到第四天晓雾未定间见分晓。
云天正行,忽觉脚下飘忽,身浮影动,万物凝状,泠若镜水。天机织拉住云少年,长剑笔直插到地里,被插裂的地缝迎面扑来汩汩温风微醺沉醉,使人实旷实达实雅。许久平息下来,天机织道:“这气息......你可感到是什么?”他感到熟悉,却因它似有似无妖娆飘忽想不到。“灵气,这座山的灵气。”云少年猜道,无奈他家基因好、资源好,兄弟姊妹六个尽数能力者,对灵气还是如故的。天机织略许赞同,他知道是灵气,所谓“熟悉”更别有韵味。未尝相遇,何处相识?
脚下隆隆闷响一阵子才安静。二人这便不急着走,还山过草地向女孩寻去。
过了半日,女孩倒是主动找上来。“小白,你搞得地动山摇奔雷矆睒的,这拿的是什么?”云少年欺身夺来一柄丈余的黑耀镰刀,死沉死沉。“喂,还给我!”女孩连抓左右,云少年交替转圈闪避笑道:“倒是好看,只是黑色于你......实在不相配。”“的确如此。可毕竟是千辛万苦召唤来的。”“不如送给我吧,省得浪费。”“我们的缘分,跟你可没关系。”
天机织问道:“你怎么做到的?可否指教一二。”“不大犯难,你想想吧,万物有灵,善莫大焉!我用我的灵气融合到山中的,便体会到整整百十座山的动向,不能细致入微,而我的镰刀散发的灵气与它周围相悖,极容易发现。”这么说,法器是山外之物了,天机织道:“我如何有灵气使唤?”“人类本身不存在灵气,所有的积攒都是后天吸收,你常年居住在神仙妙处,还不是全身满手的灵?”从前浅南何只教他繁杂的剑招,对“灵”只字未提,天机织得到信息碎片,毫无概念。
“啊,我知道的,灵气穿梭在细胞血液间,构成身体。灵气盛,人精力旺盛;灵气乏,人忍病多灾。瞧我近些天似乎康健不少。”云少年道,“但气息无形,我们无法可见,怎么释放出来?”二人懵懵懂懂,只得望回女孩。
“依你之言,灵乃通气,如风如疾,才增强了身体活动能力,倒是没错。其实运用很简单,该作何解释......”女孩沉吟片刻灵光一闪道,“想到了!听说过‘灵气使’吗?就是不依靠法器徒手为刃,对灵气操纵自如者。”云少年登时醒悟,忙说道:“我记得,四殿下就用过呀!”白云异口同声:“银针。他发射的最后一根银针是用灵气把握的!”天机织这就惊诧了,询问来由。女孩单手抬到眼前,食指直指落叶落红,嗤嗤三片被破开来,“哈哈,当时有浅海藏挡着倒是忘了留心,事后想想那奇怪的滑动轨迹就知道咯。”
“针开始时便是对着我的扣子,他早就故意调整了发射角度;到后来针尾抖动拐弯,明显是他的灵气灌注了银针。”云少年摊摊手,叹息道,“倘若能多看两秒便能分析出四殿下灵气深浅了。”“嘿,再过个半秒,我怕是十有八九要交待了。”女孩悻悻道,“比之灵气使燕塵还差得远勒。”天机织不通各间缘由,没再多问,全神贯注在自身上,女孩却觉得燕塵定然是隐士有高招,山人有妙计,但灵气操控上他也算是超过旁人,而灵气使三个字多半是不敢当的。她想,我早不该怜他一任皇子日日受人欺辱,出手罢反添了麻烦。不过既然镰刀到手,那她便熬不过了,提着法器冲冲下山找浅南何了。
浅南何还挺意外,正巧拿着半尺镰刀种千草蒂,与小白比比笑道:“我的菜园子可用不着这么考究巨大的锄具。”“好啦,您别说笑啦,快教我怎么用吧!”“急什么?它还不是你的呢。得经历同化才行。”浅南何双手背后,“你要与法器灵灵相融,它才会承认你。哎,它的上一任主人是个厉害的家伙呀。去吧。”“是。”应了一声,她还要回山洞研究。
女孩握着镰刀,正想着,不留神微微动了灵力,只感到一股霸道浑厚的热灼烧手心,侵入三关五内,烫得“啊啊”直叫。“你这是要弑主易情吗?却怎么死活不肯欺开?”女孩甩它不掉,忽然醒悟,“是了,它的前主法术高深,如今仙逝何方,他的灵气还残存在镰刀中未待散去,急得不耐烦了。哎,可怜见的。”她扶着地面,欲将灵气从镰刀导出送进山陵去。
岂知灵气偏生卡在女孩指尖上回旋,她好歹也是半个火能力,熟悉了灵气的强烈,只是麻得无法起身,想,它非要在我这里安家倒也可以,毕竟这些灵气汇入山中我还要惋惜。
话虽如此,一时半刻女孩便胸口憋气,加速转化灵气为己所用。“前辈的灵力高出贫身千万倍,一时间实在接受不了啦。”如是说。苦熬了半个时辰,她哗啦啦吐血数升,竟是神清气爽,偶得喜悦,方才的感受却不想重申,哪敢含糊,立刻将所有灵气集中在右手上,将镰刀的灵气如惊涛过坝推了回去。
女孩惊讶万分,没成想如此轻易,回想着真淳的灵气自言道:“我的灵气清寒小家,怎么它的灵气好似仁慈博爱似的!这、这法器灵性未免太强太真了。”她觉得自己又非胸怀天下,法器相中自己真真出错了。时曦日欲颓,她决心小憩到午夜旋即一举同化镰刀,凡事速战速决,总比拖落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