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像个大火球喷射着热辣辣的灼光。狗狗静静地趴在树荫底下吐出了猩红的舌头喘着气。知了在树梢高头竭尽全力地高歌着。柳枝全没了婀娜的妩媚,毫无生气地耷拉着。家家户户的空调外机呼啦呼啦地转着。我也躲在空调里漫无目的地浏览着简书,《难忘的双抢》印入了我的眼眸。双抢!只要经历过,相信谁也不会忘记的。
那是挑战农民体力极限的一段时间。从七月中旬到八月中旬,短短一个多月,既要收割成熟了的早稻,又要不拖时节地播种完晚稻。而此时,一般都是一年当中最炎热的大伏天气。
为了耕作,种田人啥也过不得的。东方刚刚吐出一点鱼肚白,老妈就拉我起来下田。我睡眼惺忪地摸索着洗脸刷牙。老妈一边整理要带的农具,一边嗦落道:“还不快点,洗啥脸,涮啥牙!”而我直想睡觉,只有睡觉是世界上最美妙的事。要知道,头天晚上脱粒脱到半夜,尽管累得筋疲力尽,可是那些蚊子却如打了鸡血嗡嗡嗡的地不停,实在难以入眠。后半夜,模模糊糊刚进入深睡眠,却又被叫起床。可是,田里的活不能不干,于是只好悻悻然地跟在老妈屁股后面。
早上一般先拔秧。简友有心一边拔秧,一边还感悟劳动技巧。而我全然不管的,只是一味的狗爬猫摞,够一把了,取一根稻草把秧苗捆扎一下。一把把秧苗总是参差不齐的。老妈也自顾自地拔秧,不回过头来看我怎么做的,也不会说我的秧苗拔的不整齐。而我望着白晃晃的一大片已经耕耘过的水田心急如焚,只想早日把秧苗插好,故而只求快,不求质量的。
大伏天,太阳一出来,气温就立马飙升,连风婆婆也躲得无影无踪的。老妈天生特怕热,插好一畦秧苗就跨进附近的水渠里冲凉。午后水田里的水仿佛被火烧开了似的烫。田旮旯里漂浮着许许多多的死泥鳅,一阵阵不知是暑气还是腥气直冲鼻梢,令人作呕。讲真的,这个时候下田插秧,连死的心事都有。可是那时已经包产到户了,不但全家的身价性命依靠这些农田,还得上交村里的各种费用,以及上交国家的税收。户口在这儿由不得你不完成责任田。于是只好任由毒辣辣的太阳炙烤着背,臭哄哄的水蒸气氤氲着脸,弯着腰,手指捏着秧苗拼命往水田地插,插,插……脚艰难地往后移,移,移……
简友在插秧的时候,脑子里会浮现出:
“一把青秧趁手青,轻烟漠漠雨冥冥。东风染尽三千顷,白鹭飞来无处停”的诗情画意来。
从 “手把青秧插满田,低头便见水中天;心地清净方为道,退步原来是向前!”的古诗里感悟出以退为进的人生哲理来,真心的佩服。
一次,老妈实在热得吃不消了,蹲在水渠里很长时间也不出来。同在一个村的姑妈和外婆,见我一个人在插秧,呵斥父母。老妈见大多数农户双抢已经接近尾声了,而我们家还没完成一半,咕哝着回答姑妈和外婆:“谁让她犟,和她差不多年龄都有对象了,不知道家里缺劳力,读哪门子书!”
理想总是丰满的,现实却总是骨感的。我最终到底敌不过生活的残酷,离开了学校,彻彻底底地做个戴着眼镜,扛着锄头的农妇。
如今土地流转了,不必再干农活了,但“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的那种艰辛却深深地刻入骨髓了。特别是双抢那种地狱般磨练的日子,更是刻骨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