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天,中午放学回家在校门口小卖铺买零食,付钱时老板说“听说你外公去世了。”嗯?我感到有些疑惑,虽然那时候还小,但我记得母亲说过今天是外公转院的日子,我勉强笑了笑,说:“没有吧,你听谁说的。”尽管如此,我还是放下了零食回家。
学校到家原本只有五分钟的路,又好像走了好久,这该死的忐忑。回到家我才知道,可怕的事情发生了,泪水如泉涌一般喷薄而出,那是我一生中最敬爱的人,悄然的与世长辞。
时值夏季,当晚黑的望不到边,风呼啸的吹刺骨的冷,漫天都是飞蛾,它们义无反顾的扑着灯,我望着怔怔出神…
陈先生的模样像是文人,我觉得像是鲁迅先生,有些和蔼,有些质朴,国字脸,面孔有些暗黄,发白的头发根根直竖着好不精神。倒是有时皱起眉头,一手捂着胸口,一阵阵剧烈咳嗽,又显得萎靡。
童年的琐事大概模糊不清了,记得最初您开了一家小卖铺,经常跑去那玩,好像更多是贪吃。一次趴在玻璃上,盯着包零食一直看,您就笑着拿出来给我吃,后来每次去,都有的吃。
每个晚上小卖铺挤满了人,大家张望着村里的第一台黑白电视,我来了,您便把频道切换到了我最爱看的川剧,一阵开场锣鼓敲罢,黑白的人儿粉墨登场,人一转,扇一挥,脸就变了模样,大袖一挥,又变了个模样,那时只觉得神秘莫测,莫名喜欢。
后来,您在下梅小学当起了门卫,那是一间昏暗的小屋,褶皱着的被褥像是潮潮的晒不干,您就呆在那。下课时渴了就跑去您那里喝水,远远望去,您在抽着烟,您总是喜欢抽烟,两块的大前门或者三块的石狮,看到我来,不着痕迹的将烟头掐灭,手做成拳咳了几声,立马露出慈祥的微笑,您用粗糙泛黄的手给我倒满一杯水,还不忘和我说:“要好好读书。”我总是笑着点头答应,转身一溜跑去玩耍。昏黄灯光下,或躺或坐,床头旧柜,扑面而来的烟味,应是孤独。
夜色中时光一点一点流逝,思念缺从未减少,童年里的那个夏天,再也没有了贪玩。
一转眼多少年过去了,再看到飞蛾扑火,难免有些悲伤和厌恶,感叹生命壮烈却又渺小。在某个辗转难眠夜晚,我又想起了您,至此,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