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金瓶梅》而心生怜悯者,菩萨也;生畏惧者,君子也;生欢喜心者,小人也;生效法心者,乃禽兽耳。”
《金瓶梅》一向被认为是一本纵情声色的奇书,不曾翻阅过这本书的人常常认为该书充斥着大量的床第之事。实则不然,金瓶梅更像是一本晚明时期的家常百科。书中直面最卑微低贱的底层社会,描写极淫亵鄙陋的市井小人。对于当时的饮食、娱乐、习俗、宗教都有详细的描写。
金瓶梅第三回里,王婆设圈套使西门庆与潘金莲苟合
他两人初识,便是媒人王婆假意请潘金莲来家裁衣服,一面又让西门庆上门,王婆撺掇两人一桌喝酒吃饭。自古“风流茶说合,酒是色媒人”,两人本是吃酒,王婆一不在时竟然共赴了巫山。
话说回来,两人喝酒总得要有个下酒菜吧,那么晚明时期的古人都有些什么吃食呢:
王婆接了银子,临出门便道:“有劳娘子相陪大官人坐一坐,我去就来。”那妇人道:“干娘免了罢。”却亦不动身。王婆便出门去了,丢下西门庆和那妇人在屋里。 这西门庆一双眼不转睛,只看着那妇人。那婆娘也把眼来偷睃西门庆,又低着头做生活。不多时,王婆买了见成肥鹅烧鸭、熟肉鲜鲊、细巧果子,归来尽把盘碟盛了,摆在房里桌子上
肥鹅烧鸭自不必说,但这熟肉鲜鲊又是什么呢? 肉鮓(zha):“生烧猪羊腿,精批作片,以刀背匀捶三两次、切作块子。沸汤随漉出,用布内扭干。每一斤入好醋一盏,盐四钱,椒油、草果、砂仁各少许,供馔亦珍美
这鮓,便是酱的意思,鲊”的鼎盛时期应为唐、宋、元。这一时期的种类相当繁多,其记载随处可见。
有书中记载了蛏鮓之做法:“蛏一斤,盐一两,腌一伏时。再洗净,控干,布包石压,加熟油五钱,姜、桔丝五钱、盐一钱、葱丝五分,酒一大盏,饭糁一合(案:一升的十分之一),磨米拌匀入瓶,泥封十日可供。鱼鮓同。”
又第二十三回,潘金莲李瓶儿众人聚到一起下棋,潘金莲使了下人来旺儿的媳妇蕙莲烧猪头:
蕙莲笑道:“五娘怎么就知道我会烧猪头,栽派与我!”于是起到大厨灶里,舀了一锅水,把那猪首蹄子剃刷干净,只用的一根长柴禾安在灶内,用一大碗油酱,并茴香大料,拌的停当,上下锡古子扣定。那消一个时辰,把个猪头烧的皮脱肉化,香喷喷五味俱全。将大冰盘盛了,连姜蒜碟儿,用方盒拿到前边李瓶儿房里,旋打开金华酒来。玉楼拣齐整的,留下一大盘子,并一壶金华酒,使丫头送到上房里,与月娘吃。其余三人坐定,斟酒共酌。
众人吃过都啧啧称好。
我们从中不难看出,所谓的“烧猪头”,其实就是隔水干蒸。先将猪头、猪蹄拌上作料,放到特制的容器里,再将锡古子安置在灶上的汤锅内,灶内烧一根大粗木柴,这样作料的香味就不会融化在汤里。而且关键是这作料不是酱油而是黄豆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