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已是我工作的第四个年头,一个人也算自在,于是我为自己安排过上了“三点一线”“一眼到头”的生活,并时刻准备着由“新媳妇”向“老人婆”不断发起冲刺。心中时常感叹:岁月静好,优哉游哉。
但有一件事一直困扰着我,甚至带有一丝不安和焦虑,那就是深夜接到电话,特别是两种来电,一种不用多说,肯定是单位叫加班的,而另一种却是家里人打来的,也是我最害怕接到的。
正逢今年国庆节前两天,半夜11点半左右,我从睡梦中被电话铃声惊醒,屏幕上显示:幺妈来电。迷迷糊糊接了电话后,幺妈开始和我唠嗑、侃大山,我也应承着。等着脑子稍微清醒一些后,突然反应过来:幺妈这通电话来得奇怪(我们平时很少通电话,现在还是半夜),便立即打断话头,问其来电的原因,幺妈也像早有准备一般,干净利落地吐出了七个字:“奶奶现在在医院。”
奶奶?医院?现在?我脑子突然一炸,不由自主对着电话叫了一声,幺妈急忙安抚我说:“奶奶由于高血压降不下去,导致脑供血不足,已经在医院做了全面检查,医生说需留院观察。本不想给你打电话,但奶奶不听劝,坚持要回家住,你劝劝她。”听了幺妈的话后,我才稍稍缓过神来,对着电话说:“奶奶性子犟,她要回家住,就让她回家住吧,今晚要幸苦你们多陪着她了,我明天立马请假回来。”
挂了电话后,睡意全无,担心、害怕、烦躁各种情绪纠集在一起,身下软绵的床,似乎变成了难缠的泥,让躺在上面的人挣扎无果。好不容易熬到了清晨6点,便随意抓起几件衣服和洗漱用品往包里塞,然后早早去了单位开上假条,奔向车站。
上了大巴车后,车窗外的雨由点点细雨逐渐在车窗上发出声响,摸着有些湿润的头发,看着窗外撑起的各式各样的伞,发现晴天都会带伞的我,雨天竟然忘记带伞。记忆随之被拉回小时候,眼前涌现出一帧帧有关于奶奶和伞的景象。
小学时,我随爷爷、奶奶才从乡下搬到县城时,奶奶特意为我买了把小小的“按动伞”,一直都用大人伞的我特别兴奋。之后总是期盼着下雨,盼望着和同学们站在房檐下数着;“一、二、三”,然后一同触发雨伞开关,举起伞奔向雨里;初中时,上晚自习总是忘记带伞,又正逢雷雨时节,奶奶总是会在放学前准时出现在教室门外,只要我一抬眼就能能望见奶奶拿着伞,笑盈盈的看向我;高中时,由于和老师起了冲突,奶奶被请到了学校,又逢“天公做媒”,感应到了我心中的“冤屈”,下起了细雨,奶奶操起手中的伞,给我来了一顿“伞打”;后来随着我的慢慢长大,奶奶却渐渐变老了,便会时刻叮嘱我一句:“晴带雨伞呀,孩子。”
思绪突然被一声“饿吗?”的声音打断,寻着声音望去,发现是一位老爷爷在问坐在他身旁的老奶奶,奶奶耷拉着头,似乎睡着了。
随着一阵吆喝声,车到站了。老爷爷摇醒了老奶奶,拉着她的手下了车,并共同撑着一把伞朝车站外走去。突然想起我那已离世近20年的爷爷说过的一句话:爷爷虽然不能再为你和奶奶撑伞了,但我的心里却一直为你们撑着,晴天遮阳,雨天挡雨。
脚下不禁加快脚步,念叨着:快到奶奶身边为她撑起你的那把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