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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们的习惯里,大年夜的前一天是小年夜,和“小年”不同。
孩童时期,过年的气氛基本上就从这一天开始拉满。上海的亲戚们已经坐船回到老屋;大年糕已经蒸好切好;烟花已经买好;各种炒货大袋大袋地堆在一起;蛋饺和熏鱼正在煎制中;一年才吃一次的牛肉已经炖好,装盆藏在菜橱里了;有时候还有炖红烧羊肉的独特味道弥散在整个院子里……小舅舅已经开始带着我们放一些小鞭炮小烟花,妈妈和外婆还有姨妈一起忙碌在露天的水池边或是简陋的灶台旁,舅公依旧在窗口的书桌边进行着漫长的写作。
工作以后,我就也算是“春运”中的一小只吧。通常从这一天开始休假。提前把工作安排妥当,然后一早便出发去码头,趁着售票处还未人山人海,“抢”到一张回家的船票。坐上了渡船,仿佛已经坐在了家里,小船启航,我内心却开始激动起来。回到家时,她们照样在忙碌,阳台的角落囤着不少扛冻的蔬菜了。而我会为帮上一些小忙而开心,比如负责包大年夜午饭的馄饨,或是去超市查缺补漏,让年货更充足。而大部分时间,依然只是打开电脑,看着邮件,听着房门外的叮叮当当,叽里呱啦。
以前过年,相隔很久。见一样的人,吃难得吃到的食物,逛同一条街,玩同一个小公园,放同样的烟花,听同样的鞭炮声,每年都如第一次一样,在熟悉的小镇,热情期待,满足得意,欲罢不能。
如今过年,眨眼就来。见一样的人,吃平时也吃的食物,发同样的消息或朋友圈,点同样的赞,看相似的街景,人造的吉祥物,也有一点期待,更多像是闯关打任务。尴尬的爆竹声,不远不近,不能亲自放飞,却又扰乱深夜好眠。当然,也可以去陌生的地方,去赶一场山高水远。
年前的朋友圈里,有北极村的驯鹿,有洛阳的大雪,有热带的海洋,有豫园的灯会,更多的是提前回到小岛后的安定,从前抢一张船票,现在抢一段畅通的归途。
而我们,不需要赶路了。
眼前天天瞪着的光秃秃的白墙,随着年的逼近,显得越来越苍白寂寞,于是又布置上了红火喜庆的贺年卡,随后是与之呼应的茶几上的新桌布;那么索性再挂上一个灯笼和一串彩灯,让走廊也显出热闹;最后把各种年货礼盒堆满客厅一隅……年味就这么层层叠叠地被铺了出来。
说来也奇怪,临近过年的几天,总会有一些阴阴雨雨,即使冷空气未到,也不显得温暖。于是要有厨房里的热气腾腾来传递些暖意。炖些卤些什么也好,兑现一下夏天时说好的手工蛋饺,蒸锅红枣馒头也是不错的选择。总之不能闲空着,光对着阴霾天发呆,那再多的灯笼也都是没有温度的。
这些天,采购、囤菜、备菜……我们也制造出叮叮咣咣,叽里呱啦的声音。原来这听着让人烦躁的声音里,没有对错,只是烟火气息。说的人和听的人,互换了身份,一如既往地只是默默听着,像是听着窗外的风声雨声般如常。
昨晚终于又刮起的北风,送来了预告已久的寒潮和休假了几天的阳光。一切都更明亮起来。
年,是一个健忘的恶兽。它记不住门口的红幅字,记不住枕头下的压岁钱,记不住响彻黑夜的鞭炮声,总是准时来到。我们乐此不疲地与它一次次相斗,是战斗又是趣逗。它也像是做任务过关一样,按时上班,陪我们玩闹一阵,便准备下一轮关卡去了。这么想来,也是可爱。
我们依旧在小年夜里准备就绪,过年的气氛由自己动手营造起来,满满当当,忙忙碌碌,叮当哇啦,与“年”打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