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烨轩,叫姥爷吃饭了!”
楼下,母亲的声音遥遥传来。
“好!”
应了一声,便是放下手中的小玩意起身朝姥爷房间走去。
只过了一个拐角,便是来到姥爷的房门前。
“笃笃笃。”
“进。”
推门而入,只见姥爷坐在书桌前用手帕擦拭着一个木相框,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像极了在擦拭一件稀世珍宝。
“姥爷,吃饭啦。”
小声喊着姥爷,脚下却是不停,轻轻来到姥爷身后。近了,才看见那相框里乃是一张泛黄的黑白照。
照片里是几个挂着勋章的年轻战士,他们勾肩搭背的笑着,在他们的背后,是一辆残破不堪的坦克。
“姥爷,这是?”
姥爷转过来看着我笑道:“这个啊,是姥爷抗美援朝时拍的照片。”
“抗美援朝?那是七十年前的事了吧?!”
我瞪大了眼,看着眼前慈爱的姥爷,想象着老人在七十年前时意气风发的时候。
“是啊,眨眼就过去了这么久了啊。”
姥爷眼中闪过一抹追忆:“那时候十九岁,参军的时候我没准备活,我们大家都准备死的。”
听到这,我气鼓鼓的盯着姥爷,可他只是笑笑,继续道:“50年10月25号,你说哪个重要?我一条命算什么重要?我们那个时候说什么?活着干,死了算。”
说到这,他轻笑了一声,郑重地把一本日记递给了我,随后便径直下了楼。
我看着手中的日记,缓缓坐在书桌前,日记里写下了很多过去,里面有一辈人的回忆,也有一代人的延续。
从鸭绿江到温井,从飞虎山到山顶,从长津湖到上甘岭,一直到今日觉醒。
这日记很长,我反复看了好多遍才读出一个画面:一老兵哼着歌谣,走在那前路迢迢,他说:“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日记上的第一页是对父母的感谢,后来国门沾了血,儿一别在了某月。此次一去便是异国他乡,抵那十七个来邦,临上战场时,班长问他们怕不怕,少年大喝一声:“归来若是有伤,那定是无上荣光!”
后来开战便赢了满堂彩,在温井传了四海,而那十三个昼夜的风雪改便是黄草岭的火海。
看那飞虎山上万虎飞,又待那千军万马追,那狼子野心尽成灰则是长津湖的军威!
手中的日记继续翻阅,一张照片便是印入眼帘,颤抖的手指拂过照片,照片上那一座座的冰雕,似已被刻入了云霄,而腰间那冻断了的长刀,却似还想在出一招!
那清川汇的鲜血,想必也早已凝聚成了钢铁吧,而那死鹰岭的风雪也见证了那场无解。
“傻小子……”不知何时,姥爷来到了我的身后,他轻柔地抚着我的头,我抬起头,看着姥爷的满头华发。
手中的日记停止了翻页,这日记啊,写的温柔,直写到他白发满头。
“姥爷……”
“呵呵呵……”姥爷轻笑着,拿起日记翻着,口中款款而谈:“只觉得我们装备差,又觉得自己飞机大,那我们就打到尔等怕!不想战也不想降,凭什么你那么狂?不过是几块牛皮糖,那就敲到碎了来尝!”
我看着姥爷意气风发的模样,一阵无言。
那日记上也写了为何,为何要以命相搏,只因那千千万的袍泽喊出的保家卫国!
战士们知那炮火无情,但皆一往无前的行,而就算那山川已平,也尚有那万古之名!
那前仆后继的身影是新中国的剑柄,他们用那整整一座上甘岭让这个世界惊醒,那山早已没有了荒草,却也还有旗帜不倒。
鼻子不经一阵发酸,思绪飘回战场,我看到一个人已被烈火吞噬,却没有只言片字,而那个从小听到的英雄事也被我传了千次。
画面一转,另一个人张开手臂扑向火舌。他张开手臂的一刹也应了家书上的话,可爱祖国的手帕是最美丽的情话。
而这种种画面,都刻在这幅长卷!
“傻小子,想啥呢?”姥爷拍拍我的肩膀,将我拉回了现实。无意识的一瞥,便看到了姥爷手中的日记本上,有着一串数字:214。
“姥爷,这是?”我指了指那个数字,期望着得到解答。
“啊,这个啊,这个是枪王的杀敌数。”姥爷看了一眼,感慨道:“总是有人彷徨,不理解我们的强。就像他们不理解那没准镜的枪王,怎就是百步穿杨!”
我点点头,又问道:“姥爷,那你的年纪在那时算小的吗?”
姥爷摆摆手:“那哪能啊,有人那年十八岁也去的那么干脆,至国门面前不退,在生死面前不畏。那千千万的姓名啊,在那金城定了输赢,相信那千千万的英灵也会踏着胜利的凯歌前行吧。”
我沉默良久,看着姥爷手中的日记,那日记尚未读完,还能再款款而谈。
它从那日风雪的寒,写到了不在平凡。用着最坚定的笔迹,写下了扬眉吐气!
我默默起身,走到了窗台边,望着外面繁华的街道,郑重其事的道:“自那日诸公凯旋,已是在七十年前。而今日亦有诸贤,来奔赴下个百年。今日已有剑在手,当斟上一碗热酒!”
顿了顿,回身看着那相框:“敬永垂不朽,一路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