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白君:1506年费利佩死后,次年3月,费利佩的妹妹玛格丽特,获得其父神圣罗马帝国皇帝马克西米利安一世的授权,作为总督管理勃艮第,并将治理中心从布鲁塞尔迁到了梅赫伦……
“玛格丽特姑姑,你会嫁给英格兰国王亨利七世[1]吗?”年仅九岁的埃莉诺牵着玛格丽特的手,突然发问。
玛格丽特停下脚步,半蹲了下来,“你怎么知道这个事情呢?你为什么不愿意我嫁过去呢?”
埃莉诺流出了眼泪,抱着玛格丽特的肩膀说,“我不要姑姑嫁到英格兰去……,父亲死后,母亲也回不来了……,您要是去了英格兰,我和查理,还有伊莎贝拉、玛丽[2]……,我们都变成孤儿了……”
玛格丽特轻轻地拍着埃莉诺的后背,又抚摸着她的头说,“亲爱的埃莉诺,姑姑不会嫁过去的,你放心好了,姑姑会留在这里照顾你们的。别担心啦!”
埃莉诺从玛格丽特怀里挣脱,“真的?那你要向我保证!”
玛格丽特点点头,举起一只手,“我向埃莉诺保证!并以圣父圣子圣灵之名保证!”
埃莉诺露出了天真的笑容,双手击着掌大声叫了起来,“那简直太好了!我就知道!玛格丽特姑姑不会舍弃我们的!”
说完,埃莉诺亲了亲玛格丽特,就兴冲冲地跑到庭院里,去告诉查理去了。
玛格丽特也起了身,擦掉了眼角淡淡的泪。她心里想,虽然几次婚姻中,圣母玛丽亚都没让她留下一儿半女,但现在让她来照顾费利佩和胡安娜留下来的四个孩子,对她来说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了。
玛格丽特追随者埃莉诺来到了庭院,看到埃莉诺正兴冲冲地说着玛格丽特不再嫁的事情,而正在练习射箭的查理则显得没那么兴奋。
听完埃莉诺事无巨细地描述,查理反而嘲笑起了埃莉诺说,“你真够笨的!玛格丽特姑姑现在是勃艮第总督,怎么可能嫁到英格兰去!你真是瞎操心!”说完就射出了一把木箭,正中靶心。
查理虽然只有七岁,但想问题却比埃莉诺成熟多了。玛格丽特看到查理射完箭后,在后面鼓起了掌,“查理,你的箭术进步真是很大啊!”
听到玛格丽特的声音,查理放下了箭,高兴地跑到她身边,“玛格丽特姑姑!金羊毛骑士克罗伊[3]说,下个月就让我用真箭练习,他还要教我骑射的技巧呢!”
“那可真是太好了!”玛格丽特给予查理最可能的夸赞,作为查理的教母,从小看着他长大,一直就把查理当作自己的孩子,“那你们,都准备好出发了吗?”
“准备好了!”查理和埃莉诺异口同声地回应。
“那就走吧!”玛格丽特一手牵着查理,一手牵着埃莉诺,走出了府邸。
埃莉诺和玛格丽特上了马车,查理却拒绝乘坐,他说,“玛格丽特姑姑,你们就坐马车去吧,我要骑着我的小矮马过去!”
埃莉诺从车厢里探出头说,“听说过去好远呢,要骑上半天,小心你的屁股疼!”
“不用你管!”查理瞪了埃莉诺一眼,“我才不和女人一样坐在马车里,我要自己骑马!”说完他就把马车的帘子放下,自己叫人牵来了马。
玛格丽特吩咐侍卫路上多加照看查理,切不可让马跑得太快。叮嘱完之后,一行人就从布鲁塞尔出发,前往梅赫伦[4]。
在马车里,埃莉诺搂着玛格丽特的胳膊问,“玛格丽特姑姑以后还会不会再嫁了呢?”
玛格丽特搂着她,叹了口气,“不嫁了……,姑姑以后谁也不嫁了……”
叹完了气,玛格丽特捏了捏埃莉诺的鼻子说,“是不是我的小公主,想着要嫁人了?”
“我也不嫁!法兰西的国王都是骗子,弗朗索瓦更是最大的骗子!”埃莉诺撅着嘴说。
玛格丽特明知道,路易丝为了让弗朗索瓦能够继承法兰西的王位,才毁了查理与克洛德的婚约,也毁了弗朗索瓦和埃莉诺的婚约。她想故意逗逗埃莉诺,所以问她,“为什么这么说呢?”
“他不仅欺骗了查理,还欺骗了我!法兰克人都是骗子!”埃莉诺气地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喘着粗气。
玛格丽特忍不住听得哈哈直乐,抱着埃莉诺说,“我们的埃莉诺不嫁给弗朗索瓦,姑姑把你嫁给其他人,波兰的国王怎么样?”
“不嫁!”埃莉诺扭头向窗外,又转了过来问,“波兰在哪里?”
玛格丽特笑着说,“波兰在神圣罗马帝国的东边呢!”
“那么远,我才不嫁!我要和姑姑一样,不再嫁人了!男人都是大骗子!”埃莉诺又把头转向了另一边。
玛格丽特和埃莉诺说着话,不到一个小时的功夫,就到了梅赫伦。
马车停下来后,查理就向玛格丽特跑了过来,“玛格丽特姑姑,我还是比你们快吧!”
玛格丽特下了车,看了侍卫一眼,侍卫有些委屈地回复道,“我们紧拦着呢,可小公爵他非要快马加鞭,赶在你们前面到达。我们也是没有办法,还请萨伏依公爵夫人恕罪!”
玛格丽特并没有发怒,梅赫伦和勃艮第的贵族们都已经等候在侧,就随着他们一同前往府邸,查理和埃莉诺也跟随在后。
来到一座哥特式外观的府邸前,孔泰伯爵停下脚步,“公爵夫人,就在这里。”
玛格丽特看了看这座古朴的住宅,还算宽阔,只听孔泰伯爵说,“这里原本是哲罗姆·赖恩爵士的住宅,只因他久病在床,后来听说您要搬到梅赫伦来,就将这座房子让给您了。”
玛格丽特点了点头,回头看了看对面白色外墙,有两层带着较高坡屋顶的房子问,“对面的房子是?”
“那是约克的玛格丽特夫人的故宅,自勇士查理公爵死后,她就一直寡居在此,直到几年前过世。”孔泰伯爵回应道。
玛格丽特“哦”了一声后,就踏进了赖恩爵士的住宅,此时查理却出现在身边,“玛格丽特姑姑,孔泰伯爵说的勇士查理,父亲生前我听他说过,说我的名字就是取自于他的。”
玛格丽特点了点头,查理继续问,“您能否给我讲讲勇士查理的故事?”
玛格丽特拉着查理边走进府邸的院子边说,“勃艮第的公爵勇士查理,他可真是位大英雄,多次和法兰西的路易十一交手都打败了他,后来迎娶了英格兰国王爱德华四世的妹妹玛格丽特,就是约克的玛格丽特。”
玛格丽特放眼四处,详细地打量着这座老宅的每个角落,继续对查理说,“他不仅平息了勃艮第各城市的反抗,还夺下了阿尔萨斯和洛林。”
查理听得入神,“那后来呢?后来我听说他被人陷害死了?”
玛格丽特看完了整个府邸后,对孔泰伯爵说,“房子挺好,就是小了一点,回头找人扩建一下吧。我喜欢意大利风格,你帮我找个建筑师。”
孔泰伯爵连忙点头,想了想回复说,“ 梅赫伦的克尔德曼家,有两位设计师,都非常不错,我可以给您找来。”
“玛格丽特姑姑!勇士查理后来怎么样了?”等玛格丽特说完话之后,查理才继续追问道。
“后来勇士查理就与路易十一在南锡战役中,被自己雇佣的瑞士兵背叛了,他就战死在了那里。”玛格丽特边回答着查理,又琢磨着房子哪些地方需要改建。
“啊!?他被雇佣兵背叛了啊?这个笨蛋!怎么能相信雇佣兵呢!”查理锤着拳头在庭廊的柱子上,一阵愤慨。
玛格丽特看着他想笑,但却表情严肃地说,“勇士查理可是我母亲的父亲呢,怎么能说他是笨蛋呢!”
查理一副成人的样子,对着玛格丽特说,“可他明明就是啊!瑞士雇佣兵本来就不可信!他们只为钱而打仗,而且喜欢临阵脱逃!”
听查理小小年纪,对军事分析却又道理,玛格丽特便继续追问道,“那如果不使用雇佣军,该如何打仗?”
查理摇着脑袋,思考了一下说,“要我说,应该自己训练军队!我听说,我母亲家乡有个叫贡萨洛的大将军,自己就训练士兵,组成方阵,在意大利将瑞士的雇佣兵打得落花流水!我要是勇士查理,我就自己训练军队。”
玛格丽特肯定了查理的“看法”,但又有些忧心,“查理,等你成年之后,管理卡斯蒂利亚和勃艮第的时候,姑姑希望,能在桌上谈成功的和平,就不必要上战场去争输赢。”
查理虽听不大懂,但还是努力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