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个男人已经“吧吧”地讲了一个多小时了,还没有丝毫要结束的意思。
我喝了一口水,继续摆出温和的微笑。
他的话题真是无趣,全部都是他从小学到现在的“丰功伟绩”,我拿出手机翻了翻他的简历,有实质意义的内容实在是乏善可陈。
不过是个loser而已。
这个世界,最喜欢发声的,就是这类人。
这个男人在市区有一套80平米左右的房子,一辆小破车,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拿着5000块的死工资,做着不切实际的白日梦。哦对了,他还是个知名网站的大神,网名,王者天下。你看,越是霸气的名字,后面越是隐藏着一颗匮乏的心。
“嗨,”我用左手敲了敲桌子打断他的话,“说了这么久,你渴不渴?”
他摆摆手,显然还有些意犹未尽,“不渴,不渴。”
我拿起手边的水杯,递给他。那是刚才我用来喝水的杯子,上面还残留着鲜红的唇印。这是一种邀请,我相信没有男人看不懂。
他咽了口口水,喉结一上一下地蠕动。他受宠若惊地接过水杯,看了我一眼,将嘴巴精确地覆盖在我的唇印上。
我笑了笑,拿起外套披在身上,起身离开了餐厅。
他亦步亦趋的跟在我的身后,荷尔蒙爆棚,像只发情的公牛。
夜色渐深,路上没有多少行人。路灯昏暗,我红色的高跟鞋像是牵引他的明灯。
我们来到一家酒店。我转过身,冲他勾勾手指,然后直接走到电梯前,好整以暇的等待着。
他快速走到前台,刷卡登记拿房卡,几乎是一路小跑来到我身边。
等我们进入房间,他用脚关上了门,然后迫不及待地将我推到墙角,他喘着粗气,将我困在他双臂之间,就要吻上来。
“别急,亲爱的,”我用食指抵住他的嘴,轻轻摇了摇头,“去浴室等我。”
“好,好。”他连连点头,显然对自己刚才情急的举动感到一丝羞愧,他猫腰钻进浴室,178的大男人,乖巧得像只动物。
不一会儿,里面就传来水声。我没有着急进去,而是靠在床头,打开电视,找了个喜欢音乐节目提高音量。某些时候,我还是喜欢放点音乐,这让我心情舒畅。
大约过了七、八分钟,我才脱掉外套,走进浴室。里面满是水汽,只能朦胧看见人影。花洒依旧开着,“哗哗”的往下冲水。
他半躺在浴缸里,浑身赤裸。他很瘦,几乎可以看见肋骨,皮肤呈现出一种不见天日的白,大概是长期宅着的结果。他闭着眼睛躺着,直到听见我的脚步声,才慌忙坐起来,把被挺得笔直,像是等待检验的士兵。
我走过去,坐在浴缸的边缘,接着抬起右手摸了摸他的头,然后指尖顺着脸庞往下,到脖子,再到胸前。
我感觉到他在我的触碰下微微战栗,呼吸越来越急促。
我伸出左手,捂住他的眼睛。“我们来玩个游戏吧,猜猜看,现在我要做什么?”我刻意地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他激动地握紧了拳头,“不,不知道。”
我抬起右手,匕首反射着魅惑的光影,我毫不犹豫地将手挥下,匕首精确地插进他的心脏,他几乎没有任何反应就停止了呼吸。
我将匕首拔出来,在浴缸里清洗干净。他慢慢地滑入水底,殷红的血慢慢散开,像绽放的花。
我拿起外套离开了酒店。
第二天,这个男人就会出现在新闻的各个版面。这一次,他再也不会嗤笑任何人的际遇,也不用躲在屏幕后面做他的键盘侠。这一次,换他做主角。不知道,被人评头论足的滋味,好受吗?
走在深夜寂静的街道,我的脚步越来越快,我没有杀人后的惶恐,只有快意和舒畅。只是,我又想起了冉冉,这让我很难过,每次杀人后我就会想起她。因为这每一个人,我都是为她而杀。
冉冉是我的妹妹,她是个单纯善良的女孩。最大的爱好就是舞蹈。她努力的练习,希望有一天能登上最大的舞台。两年前,她参加了一档选秀节目。因为面容姣好,舞技超卓,她很快就红了,得到了许多关注。但是同时,也被一群不怀好意的人窥视着。他们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对她的一切品头论足。他们会挑出她微小的问题,放大放大,再放大。
冉冉在这种境况下变得焦虑,有时会情绪失控。她逐渐显现出抑郁的倾向。
他们却说她在作秀。无端的谩骂和羞辱充斥着冉冉的微博和个人主页。
终于有一天,冉冉从高楼坠下,结束了她年轻的生命。
我和爸爸妈妈悲痛欲绝。
而那些键盘侠们,却若无其事的继续生活着,转而去蚕食其他人的生命。
我不能容忍。
如果法律不能制裁他们,我就用自己的方式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
我辗转各个城市,搜索不同的IP,想尽办法接近当年那些曾经对冉冉施以网络暴力的人,让他们成为我手中的猎物。
人性本恶,在这个畸形的社会,我只相信以暴制暴。
键盘侠们,还躲在屏幕后面偷笑吗?
我,在盯着你。
别想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