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进入空间写下日志,恰好看到一个时间段:十年。距离上一次写下日志快要十年了。这十年,谈不上浑浑噩噩。当然了,更谈不上是拼搏奋斗的十年。这十年,也曾想过轰轰烈烈的奋斗,虽然不曾做到,但我觉得也算踏踏实实的付出。要么不做,要么做到最好。这不能不说是个很多的习惯,是个很好的坚持。可也正因为这样的坚持,这样的严要求,导致这十年职业生涯少了一些经历,这对于选择结束这个职业生涯的我来说,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遗憾。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还有比这更大的遗憾,也可以说不甘。这十年职业生涯,有过超常的付出,远超岗位职责的艰辛付出,最终所得远未达到预期,说是几无所得我觉得并不是太过分。许是当下心境所致,做出这样的判断,下一个十年过后,可能会有不一样的看法。但这的确是我当下的真是想法。
我还记得,十月中旬到达三合,十二月份便被安排与朱武振班长一起开辟江道。那时的我,第一次见识到“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北国风光,对于皑皑白雪下潜藏的危险一无所知,仅凭着职业应有的服从,带车驶上冰封界江,用铁镐、铁锹在崎岖的冰面上开辟出一条坎坷的通道。铁镐与冰面的撞击,震得胳膊酸疼,溅起的冰碴冻结在脸上,这一幕我此生难忘。
也是到后来,我才震惊于自己的无知。但并不是在两年后那个难忘的春节,一个人守在哨所,看着数公里外界江上忙碌的灯光。军磊带车执行任务,返程途中陷进空膛冰,江水漫进车厢。好在数小时的救援,人车安然无恙。那时,我还是对一无所知踏上界江的危险一无所知。随着在这儿工作日久,听到一个又一个生命消失在界江,我才对初来乍到第一个冬天界江行走的危险有了极为深刻的认知,震惊于自己的无知无畏,也对那个安排无知无畏的我踏上界江的人耿耿于怀。对他,谈不上恨,只是很不喜欢。
很是感念朱武振班长,是他陪我平安走过无边深渊。我还记得,他告诉我什么是冰壶,什么是空膛冰,什么是清沟;我还记得,车子抛锚在江上,他钻到车下,躺在冰冷的江面上,2个多小时,车子才启动;我还记得,路过冰壶地段,他小心翼翼把控着方向盘,车子却不停地在甩尾,一次次好像要扎进路边沟里,却一次次化险为夷;我还记得,漆黑的夜晚,呼啸的寒风,远方深林里传来狼叫声,厚厚积雪下的树桩别进车底盘里,他用尽了十八般武艺驾车带我们走出去。
我还记得,凌晨两三点钟,我和军磊编写教案,困了躺在拼凑在一起的椅子上,六点钟的哨声,一次次唤我们起床。
我还记得,在清冷的月光下,在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中,忙活到深夜的我,一个人一次次爬上哨所的惴惴不安。哨所盛产蛇,而我怕蛇。
我还记得,那时的我是因为阵营的原因被排除在编制外,编制的三个坑里稳稳当当的站着三个领导的“自己人”。两个在编人员不在岗位,满怀提职梦想的科长,心安理得的尸位素餐,理所应当的觉得上天待他不公。我同样怀揣提职梦想,只是那时的我还相信付出就会有收获,所以编余的我一个人几乎干着三个人的工作,即便在科长在位的情况下担起科长的工作也没觉得不妥。每天工作16小时,每周工作7天,这样的日子曾经有太多。右手手机,左手固话,耳边响起领导的召唤,这样的画面让人记忆犹新。一次又一次,诺大的会议室里,科长以上的领导高朋满座,只有我一个低两级的普通编外科员。一次又一次,我没大没小的找机关科长协调工作,没大没小的给基层科长级别的主官提要求安排工作。到后来,凡是遇到工作,科长总会说“这事找×××(也就是我)”,这成了他的口头禅;其它科室同事也习惯了进门跟科长打招呼,然后跟我谈工作。那时,科长和上层分管领导闹矛盾,我还要在夹缝中求生存;那时,科室公事繁杂焚膏继晷也难以完成,却依旧挡不住科长夹带“私货”。更让人终生难忘的是当时某奇葩领导的一句话:“你靠你科长干啥”。辛苦付出等来的确是提职晋升遥遥无期。我才终于明白,付出未必有收获。
我的辛苦付出其实有收获。收获的是完成工作天然自带的锻炼提升,就像不管百炼铁是否成钢,打铁人的臂膀必然会粗壮一样;收获的是人生难得的磨练,让我对“付出总有收获”有了更为深刻的领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