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就说说那些支离破碎,不愿回想的日子吧!老人如是说。
首先说说嫁人这事。这得从我小时候说起。想想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我妈妈生了我们兄妹六人。那时候家里有钱。一开始是让孩子们在私塾读书,后来我跟姐姐渐渐大了,父亲就请了个私塾先生在家教学。我跟着学了几年。那时候的女孩子,一边学习知识还一边得学习礼仪,女红等等。我们那个时候也不像现在的小姑娘有钱没钱满世界跑。我们就整日待在家里,除非父母陪同。不然连门都不会出。尽管家门口就是街市,热闹非凡。
我24岁父母才许配人家,这一点可以赶上现在你们的时代观念。那时候的姑娘结婚平均年龄才14-5岁。我那时家里条件好,父母打算挑一挑。一挑就养了老女。后来终于找到了一个他们理想中的女婿。对方是个小三岁的跟我同样门第,仅有一个姐姐的独子。这样的搭配你们或许会有疑问。但是那个时候父母之命大过天。我们从不会问为什么。
当一切准备就绪。就在我要成为新娘的那年。全国解放了。娘家婆家在记忆中,似乎一瞬间就没落了。是的,没错,被解放了。解放的人喜笑颜开,庆祝革命的胜利。被解放的人,从来没有人同情,理解,甚至到后来很久都没有人提及过他们的无辜:其实他们的财富也是自己凭着双手缓慢积攒的啊!就这么突然的,将他们的所有拿走。甚至连房子。
我们家落魄了,我的父母无力再留住我了。于是在预先约定的那天,我自己一个人背着包袱,翻过山沟,来到了婆家。婆家的情况更糟。离门出户的他们,被赶到了一个山沟沟里。周围茅草茂盛。他们就住在一个用竹篾编的棚子里。没有婚礼,没有客人。婆家也拿不出什么。我们就这样生活在一起。侍奉婆婆,整理家务,参加队里的劳动。晚上在四处漏风的窝棚里歇息。
如果说,仅仅只是这样重复着生活,慢慢的只要人勤劳肯干,日子终会好的。但是那时候哪里会那么轻易放过你。每周2次批斗。我们被人戴着高帽子,拉到会议室的讲台上。任人批斗,批斗完不算事,还得自己做深刻检讨。晚上散会后,还得跌跌撞撞走十几里山路回家。倘若没有孩子还好,一有孩子那也是孩子连带着一块批斗。晚上半夜黑灯瞎火走夜路更是常事。有次我的婆婆被批斗回家的路上,还遇见了豹子。她倒是也没有胆怯。大概这豹子比那些红专员还是要温暖些。她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那豹子。没多久,豹子自己走开了。
被批斗至半夜,白日里做工必须要比别人别人早,否则就是反革命,不支持社会主义建设。我那时候孩子小,婆婆又病着。天天晚上下工还得比别人晚上工比别人早。这些都没有什么。但是当我的孩子,被别人孩子因着我们的不知名的过错被孤立,被批斗,被戴帽子时我的内心简直在滴血。也甚至质疑,这是什么世界啊!但是我从来没有过想要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