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风 波 再 袭(十二)
十二
葛似野道:“回禀帮主,属下也曾多方打探,但是始终未得星汉锏丝毫下落。目前只有郁阳堡最为可疑,不可听信这小子的花言巧语,请帮主明鉴。”
武中任沉默不语。
心中思量到:目前境地确是两难。葛似野虽持意甚坚,定不肯饶郁阳堡,但我看他言语牵强,说郁阳堡抢走了星汉锏,恐怕连五成的把握都未必有。我若依从他,寻那郁阳堡的麻烦,倘最终一无所获,岂不白白惹人耻笑?但是除了郁阳堡,长庚堂连日来又追查不到一丝线索,这锏又该从何处寻起?耽搁日久,只怕会越来越难找。心中又埋怨到:上任帮主赵际在位时,葛似野便已做了长庚堂的堂主,只是此人办事能力怎么如此不济?偏性格又跋扈,纵容属下胡为。
本来祝重机年轻有为,是我亲手提拔,对他甚为看重。本希望他多经历练,立些功劳,今后好担起这长庚堂堂主之任,不想竟落得如此下场。
如今这长庚堂内无一人有甚好主张,我星汉帮帮众近百万,有见识、有作为的人却捉襟见肘。做这帮主谈何容易,苦衷只可自尝,如何能对旁人明言。
正苦于无计可施之时,卢不争迈步道:“武帮主,我想到一个寻星汉锏的方法,不知是否可行,希望单独向帮主言明。”
武中任本对眼前这个青年印象不错,正在自己苦恼之间,他却提出自己有办法,当时心内大喜。
但是武中任仍不露声色道:“虽然你不是我帮中之人,难得你有此热心,便听一听你的办法也是无妨。”
又朝葛似野言道:“葛堂主,夜已深,你且下去休息吧。离十日之限尚有三日。明天,你继续带人追查星汉锏的下落。三日之后,如何行事,再听我吩咐。下去罢。”
葛似野拜后带着众人即退,出得大厅前,恨恨地看了卢不争一眼。
他们刚出去,原在武中任身后之人便到门前站立,不准人进入,也防止其他人窃听。
见众人都出去后,武中任笑道:“小兄弟,此时厅内别无他人。你可再走近一些,有何主意,但说无妨。”
卢不争走到武中任不远处,说道:“武帮主,在说出办法之前,在下尚有若干不解之处,想说与武帮主一同参详。”
武中任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卢不争道:“听帮主所言,这星汉锏的移交日期和护送人选乃是帮主亲自所定,如此机密大事外人如何知晓?如不是事先得到消息,怎会埋伏得如此准确?此是疑一。”
“那祝重机副堂主行事低调,将星汉锏藏在身上,试想一般的强人见几名大汉路过,又无甚贵重宝贝,怎会贸然决定下手?偏偏这些人身上就带着星汉帮的镇帮之宝,如此凑巧,此是疑二。”
“听束堡主讲,祝重机副堂主丢失了星汉锏之后,立刻去郁阳堡求助,说明他当时并未心灰意冷。以此推测,他回到长庚堂后,更应该带齐人手,再约上镇星堂,四处找寻星汉锏下落,将功赎罪,怎会突然和同行之人一同自尽?在下揣测,武帮主所选之人,定不会是这样不负责任的怯懦之辈。此是疑三。”
“有此三疑,在下恐怕……”
武中任听他分析,眉头越皱越紧,脸色愈发阴沉。
他本是阅历丰富之人,卢不争的意思他已了然。
但是他只是说道:“小兄弟,你说的有理,继续讲。”
卢不争道:“武帮主,我下面所讲均是猜测,如有冒犯,还请恕罪。”
武中任道:“无妨。”
卢不争道:“武帮主,假如是长庚堂葛堂主不知出于何目的,监守自盗,这一切便能说得通了。葛堂主在祝重机副堂主出发后,便跟随其后,伺机下手。只是未想到中途,祝重机副堂主被请入了郁阳堡。他在堡外等了两天,待他们从郁阳堡出来未行多远,便蒙面现身,出其不意打伤众人,抢走了星汉锏。”
“等到祝重机副堂主回长庚堂请罪时,葛堂主听闻束堡主也知道了他随身携带着星汉锏,便立刻想到了这一石二鸟之计。先是设法逼死祝重机副堂主和随行众人,免得日后露出破绽,而且寻锏的线索便彻底断了。”
“同时,将郁阳堡束堡主嫁祸成夺锏的凶手,借武帮主之手和星汉帮的势力,使郁阳堡彻底覆灭,至此和这件事相关的人便全都铲除了。这样,纵是星汉锏没有找到,葛堂主也不算是无所作为,不会有更多的责任。事过境迁,此事便不再追查,星汉锏直接落在了他的手里。”
武中任寻思到:葛似野是否能做出这等叛帮之事,一时之间我还真说不准。莫不是他不甘心只做一个堂主,借这星汉锏来做文章,觊觎这帮主之位?
如真是如此,决不可赦。
武中任道:“小兄弟,你刚才的分析,确能说通,倘若我帮内真是出了这样的败类,我绝不姑息。但是你刚才所言,和葛堂主怀疑郁阳堡一般,俱是猜测。没有证据,即便真是葛堂主所为,他不承认又能如何?失落的星汉锏如何寻回?且葛堂主入帮时间颇久,又是四大分堂的堂主之一,在帮内分量极重,如果冤枉了他,怕不止使他寒心,也会使帮内众人离心离德,不可不慎啊!”
卢不争道:“诚如武帮主所言,在下所讲,全是猜测。但我想到一法,一试便知葛堂主是否清白。”
第七章 风 波 再 袭(十三)
十三
第二日清晨,卢意幽早起后未曾看到卢不争,以为他早起出去散步练功,并未在意。
直到该用早饭时,仍然不见卢不争的身影,卢意幽才开始担心起来,急忙告知了关冷之和束穆雄。
束穆雄立即派人在郁阳堡内外查找,临近中午时依然没有找到卢不争的身影。
卢意幽一边请束穆雄派人继续找,一边在屋中和关冷之商议道:“关兄,不争一向懂事,断不会如此行事。此时还不见人,会不会是开天派追到这里,将他抓走了呢?”
关冷之道:“开天派如何知道不争在这里?我猜测倒有可能是星汉帮所为。”
卢意幽疑惑道:“星汉帮纵然要抓人,也应该抓这堡内的人,将不争抓起又有何用?”关冷之道:“不论是开天派还是星汉帮,怎么会如此轻易地进入这郁阳堡,又神鬼不知地将不争带走呢?”
正当此时,束穆雄进屋来,说道:“两位前辈,已有线索了,昨夜把守堡口的人说,半夜曾见到不争兄弟独自一人走出,再未见他回来。看来是路上被人劫持走了。”
卢意幽听罢惊到:“不争怎会半夜独自行动?这……”
关冷之插言道:“意幽兄不必太过着急,我想应是星汉帮长庚堂的人将他抓走了,且待我寻上门去问一问。如真不是他们干的,我再去一趟鹰泣峰便是。”
束穆雄应声道:“不争兄弟定是受到我们的牵连才被人带走,我也同关前辈一同去要人!”
两人刚转身要走,忽有一人进来报说,卢不争回来了,此时正在堡口。
卢意幽、关冷之、束穆雄三人放下心来,立刻赶去堡口。
行至半路时,正遇卢不争走来,身后却还跟着一人,面孔陌生,之前并没有见过。
卢意幽责备道:“不争,你这是到哪里去了?现在开天派、星汉帮都可能对咱们不利,这种情况下,你却半夜独自一人外出,多危险!害得师父、关兄和束堡主十分为你担心。”
卢不争道:“师父,关叔叔,束堡主,确实是我的不对,让大家担心了,容我稍后向大家解释和赔罪。”
又转头道:“于大哥,有劳你送我回来,请回去转告武帮主,一切按昨夜商议的来办。”
那人点一点头,转身而去。
卢不争随关冷之等三人进入大堂,卢意幽又问道:“不争,你昨夜究竟是到哪里去了?刚才送你回来的又是谁?”
卢不争道:“我昨夜被葛似野堂主抓到了长庚堂,却阴差阳错地见到了武中任帮主,刚才送我回来的正是他的贴身护卫,于南轻于大哥。”
卢不争又将昨夜的情形完完整整地向他们讲了出来,并谈了自己关于夺锏之人正是葛似野的猜测。
束穆雄听罢,深表同意,赞道:“不争小兄弟聪明的很,被你这样一说,那葛似野的确非常可疑。他昨日白天来,说不定正是看看我有没有掌握什么新的线索,免得他们武帮主找我对质时,发现他的破绽。”
关冷之也点头道:“不争分析得很有道理,听你刚才所说,那武中任也是深明大义之人。你且说说,你同那武中任商议了什么办法,有把握让葛似野这只老狐狸露出尾巴。”
只见卢不争从怀中掏出一物,笑道:“三日之后,我们便用它,诈出幕后真凶。”
束穆雄脱口而出道:“莫非,这就是星汉锏”?
第七章 风 波 再 袭(十四)
十四
于南轻返回长庚堂复命后,武中任便将葛似野叫来。
待葛似野拜过,武中任问道:“葛堂主,又过了半日,可有丢失的星汉锏的下落?”
葛似野回道:“属下无能,仍未查访到星汉锏的线索,请帮主责罚。”
武中任道:“现在还不是责罚的时候,况且连日来你颇为辛苦,我也清楚。”
葛似野道:“谢帮主体谅。”
他扫了一眼大厅,未见到卢不争的身影。便问道:“敢问帮主,怎不见昨夜那小子的人影?”武中任道:“我已吩咐于护卫将他送回郁阳堡了。”
又道:“此事和他也无甚相关,留此无益。”
葛似野道:“帮主宅心仁厚,却是便宜了他。昨夜他大言不惭地和帮主说,他竟有寻锏的方法,不知他说的究竟是何方法?是否可行?”
武中任漫不经心地说道:“葛堂主阅历丰富,尚未有什么主意。他乳臭未干,懂得什么!我听他不过是胡诌,便让他下去了。”
葛似野道:“帮主英明。我看他和郁阳堡束穆雄根本就是沆瀣一气,即便他巧舌如簧,却如何能蒙蔽帮主。如束穆雄真的问心无愧,又何必找这些人来相帮?定是心虚。”
武中任沉吟片刻,说道:“为今之计,也只有从郁阳堡那里再寻找线索了。既然你之前给了他们十日期限,就依此而行罢。两日之后,我亲自去会会束穆雄。”
葛似野喜道:“帮主亲自出马,郁阳堡岂敢不乖乖地交出星汉锏?再不识相,请帮主一定给他们些厉害瞧瞧,让他们知道咱们天下第一大帮的威风。”
武中任心中不喜,冷冷地说:“我自心中有数,你先下去罢。”
待葛似野退出后,武中任又悄声叮嘱了于南轻几句,于南轻领命而出。
两日后,武中任带着葛似野、于南轻和长庚堂数十帮众,来到郁阳堡外。
束穆雄手持点钢枪,迎立在堡口处。身旁站着关冷之、卢意幽和卢不争。身后也站有数十堡内壮丁。
束穆雄冲武中任说道:“在下郁阳堡堡主束穆雄见过武帮主。”
武中任微微颔首,回道:“束堡主,因敝帮重宝星汉锏被人掠走,寻找十余日仍是音信全无,不得已我只得亲身至此。之前,敝帮葛堂主多有得罪,还请见谅。只是这星汉锏本帮志在寻回,如束堡主知道线索,还请务必提供给我。”
关冷之听罢心中想到:诚如不争所言,这武中任风度翩翩,言语得体,确有些天下第一大帮帮主的风范,不似葛似野只知仗势欺人。
束穆雄回道:“素闻武帮主深明大义,以理服人,今日相见,名不虚传。贵帮星汉锏丢失后,葛似野堂主曾多次上门相强,逼我交出。我这郁阳堡虽小,却容不得鸡鸣狗盗之徒。”
葛似野怒道:“你休要在此狡辩。今日你若不将星汉锏交出,我星汉帮便踏平这郁阳堡。”
武中任斥道:“葛堂主休要无理。”
束穆雄笑道:“交出星汉锏可以。但是先要讲清楚,这锏却不是我郁阳堡抢来的,而是我们替星汉帮寻回来的。”
葛似野一愣。
武中任道:“哦?束堡主当真找到了星汉锏?请快快拿出一见。”
束穆雄随即从袖口中抽出一物,武中任等远远一望,正是星汉锏模样。
武中任向于南轻说道:“于护卫,你且走近去查验一下,与你盒中装的,可是一致?”
于南轻捧着盒子,应声走去。
他从束穆雄手中将星汉锏接过,又打开盒子,与里面的星汉锏做了比较,武中任等人远远看时,觉得两根确是一样。
于南轻回首对武中任喊道:“回禀帮主,此确是星汉锏无疑。”说罢,将自己原带那根仍装入盒中,一手抱着盒子,另一手攥着束穆雄拿出星汉锏,朝武中任走去。
束穆雄高声喊道:“束某今日完璧归赵,请武帮主收好。”
武中任左手接过,反复端详,又递给葛似野道:“葛堂主,这星汉锏刚刚在长庚堂展放了一年,你也看看,可是真的?”
葛似野双手接过,未曾多看,便呈给武中任,道:“回禀帮主,是丢失的那根星汉锏不假。”
又道:“帮主,莫要听信束穆雄的鬼话,明明就是他抢的,我多次讨要,他都不肯交出。今日他看帮主亲至,料想不是对手,这才拿出,却说什么帮咱们寻回的。虽然现在交出,祝重机副堂主等众人已经枉死,不可复生。郁阳堡罪不可赦,请帮主定夺。”武中任道:“束堡主,你刚说这锏是郁阳堡帮着寻回的,请问是在哪里找到?可知是谁人掠走?还请束堡主讲明,才好令我帮内众人信服。”
束穆雄道:“这是自然。请武帮主到堡内宽坐,容我细细道来。”
武中任道:“恭敬不如从命。”
又转向葛似野道:“葛堂主,你可随我一同前去。”
葛似野道:“帮主,虽然星汉锏已然找到,但是还不知他束穆雄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只恐堡内有埋伏。不如属下率众人在堡外等候,令郁阳堡不敢轻举妄动。”武中任道:“葛堂主考虑的周全,除于护卫外,其余人都不必进去了罢。”
说完,便带着于南轻,随束穆雄、关冷之、卢不争等进入堡内。
待他二人消失在堡内,只听束穆雄对手下人说道:“你等在这里盯紧,严防他们对帮主不利。我去周围查探下,以备万一。”
众人领诺。
第七章 风 波 再 袭(十五)
十五
葛似野提着大刀,朝当日星汉锏被抢地点的相反方向奔去。
葛似野心中又惊又怕又疑,脑中乱作一团。
心想道:“莫非这星汉锏真的被束穆雄找到?一定是了,否则束穆雄刚才拿出的又是什么?我亲自检查过,不会有错。只是怎会如此碰巧?”
“那束穆雄此时在和武帮主说什么?此事我前后考虑了好久,不会留下破绽,纵算被他找到星汉锏,应该也不会怀疑是我抢走的。但是他会不会真的发现了什么?说不定他已知道此事是我干的,否则他既然找到,为何我多次上门讨要他不拿出,偏偏待武帮主到了才拿出呢?如此说来,我还是露出了马脚。到底是怎么回事?”
心中翻腾,脚下奔走得更急。
行了六七里,到了一处山洞,葛似野匆忙进去。山洞一片漆黑,他一手摸着洞壁,一手用大刀在身前挥舞,脚下被绊了一跤。他赶紧站起,继续向前摸,当的一声,刀背碰到一块巨石。
此石有一人之高,将洞中道路挡住大半,他侧身绕道石后,将刀放在地上,双膝跪地,双手在地上摸索。
不一会,便摸到一物,赶忙拾起,摸着确是星汉锏无疑。
葛似野更加疑惑,想着此处太黑,看不清楚,且拿到洞外一看究竟。
但是突然一个念头在他心中闪过。
“那晚姓卢的那小子见到帮主,竟说他有寻锏的办法要单独报知帮主……”
“今日束穆雄突然拿出了一根真的星汉锏……”
“这两件事,莫不是有什么关联?”
想到此处,他陡然一惊,连忙放下手中这根星汉锏,拾起刀,转身摸索着出得洞去。
不一会,便看到洞口的光亮,他循着光亮跑出。
刚出了洞,猛烈的阳光晃得他无法睁眼,逐渐适应后,他将遮光的刀放下,正要往回赶,分明看见洞口站着一人。
于南轻!
葛似野此时已不抱任何幻想,他知道一定是武中任怀疑自己,才让于南轻一路跟着自己。
再说什么都是枉然了,葛似野做好决一死战的准备,打算杀了于南轻,自己带着星汉锏逃走。
只是这于南轻一向跟在武中任身边,自己并未见过他出手,他武功如何自己实在没把握。
“帮主怀疑得没错,果然是你监守自盗,贼喊捉贼!”于南轻先开了口,语气冰冷。
葛似野不答。
于南轻又说道:“星汉锏是藏在这洞中罢?你现在进去取出来,再跟我一同回去见帮主,听候帮主发落。”
葛似野只是不答,握紧了刀把。
于南轻看出他的心思,冷冷道:“你还要执迷不悟吗?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话未出口,葛似野一跃而上,朝于南轻面门劈去。
于南轻已有准备,闪身躲过,从怀中盒里拿出“星汉锏”,出手攻去。
这近在眼前,葛似野才看清,于南轻盒中所呈之物,并不是星汉锏,只是和星汉锏形状相同,有七分相似的铁棍。
葛似野心知上当,更无犹豫,将手中大刀挥舞如飞,刀刀向于南轻要害砍去。
星汉帮在帮内提拔时,对帮众的武功修为极为重视。
葛似野能做得长庚堂的堂主,功夫在帮内确实了得。
不仅长庚堂内无人可出其右,纵是同其他三堂的堂主相比,他也是佼佼者。
当日连同其他两人联合与束穆雄打成平手,一是因束穆雄武功本就不弱,且兵器占优,三人用刀占不到便宜;二是葛似野当时只是投石问路,并不真想要束穆雄的命。
这一交上手,葛似野立刻发现这于南轻的武功也不可小觑,甚至略强于自己,怪不得做得了武中任的贴身护卫。
只是此时葛似野别无出路,只好发疯似地猛攻,这才在于南轻面前占得上风,只是缠斗了一百余合,还胜他不得。
葛似野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便另打主意。
他使出全身力气猛劈一刀,那于南轻用那铁棒忙地一格,因未料到葛似野如此用劲,被逼得连退几步。
葛似野趁他站立未稳,从怀中取出三枚飞镖,冷不防地向于南轻掷去。
于南轻眼疾,连忙用手中铁棒去拨,但只拨开两枚,另一枚插入于南轻右臂,伤口较深,无法再接葛似野的招式。
葛似野看机会已到,心内一喜,一个箭步挥刀砍上。
第七章 风 波 再 袭(十六)
十六
葛似野的大刀刚要在于南轻颈部落下,突然有人用兵刃一挡,这一下甚是有力道,震得葛似野踉跄而退,握刀的虎口又疼又麻,手中大刀出了一个大豁口。
葛似野心中一冷,定睛一看,正是帮主武中任。
此时,束穆雄、关冷之、卢不争也一起出现。
见到卢不争,葛似野目眦尽裂,恨得牙痒。
武中任怒道:“葛似野,你身为星汉帮长庚堂堂主,叛帮盗宝,残害同仁,结仇友邻,罪无可赦!还不束手就擒,听候发落!”葛似野冷笑道:“事已至此,我葛某只好认命。”
武中任道:“星汉帮待你不薄,你为何做此禽兽之事?”
葛似野吼道:“早在赵帮主在位时,我为帮内立下多少功劳,才做得堂主。至今已近二十年,我未得升迁半步,何谓不薄?”
“自你接任帮主以来,我对你未有二心,你却对我极为冷淡,反而对那祝重机青眼相待。你当我看不出来吗?你不过是想等他羽翼渐丰后,将我取而代之,何谓不薄?”
“你今日与郁阳堡、姓卢的臭小子合谋算计我,何谓不薄?”
武中任叹道:“你狼子野心做下这等天理难容之事,至今还不思悔改,口出怨言,真是无药可救。今日,你要为祝重机和那些无辜而死的帮众偿命。”
葛似野一阵狂笑,令人脊背发凉。
突然喊道:“他们该死!自打知道你安排祝重机护送星汉锏,我便打定主意半路要拦截,到手后将星汉锏藏在这山洞中。我本不想要他们的命,只怪他祝重机太过聪明,我虽然出手时故意隐瞒,他仍然对我有所怀疑。我没办法,只能趁他有伤,将他一干人等杀尽,并匆匆火化,告诉众人他们是自杀的。线索都断了,看你们怎么追查!”
卢不争喊道:“可偏偏是因为你这样欲盖弥彰,才更引起了我们的怀疑。你处心积虑抢夺星汉锏,恐怕就是为了这帮主之位罢?”
葛似野哼道:“你这个臭小子就会自作聪明。既然他武中任根本无意将帮主之位传给我,只能靠我自己争取了。星汉锏被祝重机丢失,等大家不抱希望之时,我再将那星汉锏寻回,这等功劳,试问谁人比我更有资格当帮主呢?”
葛似野朝着卢不争,满眼怒火地说道:“千算万算,没成想被你这个混账小子半路出来搅了我的好事!”
卢不争道:“你说我自作聪明,你却是自食恶果。我师父常常对我讲‘一念生,万恶做’,用在你身上再恰当不过了。”
葛似野知道自己绝不是武中任的对手,此时已断了求生的念头。他恨极了卢不争,听他还在一旁聒噪,决心与他同归于尽。
于是,葛似野突然向卢不争扑去,挥刀便劈。
众人再欲去救,哪里来得及,刀锋转眼便到卢不争面前。
刀光森然。
近几日,卢不争一直在苦练潮落潮生功,此时情况紧急,卢不争未暇考虑,赶紧使出。
那潮落潮生功何其厉害,葛似野立刻感受到一股内力扑面袭来,哪里还能将刀砍得下去,且这内力源源不断,一波波冲来,葛似野握刀不住,脱手将刀掉在地上。
武中任虽甚有见识,但这潮落潮生功毕竟许久未现于江湖,他一时之间也未能认出这是什么武功,只觉得着实不凡。
武中任随即跃起,一锏打在葛似野头上,直打得葛似野头骨凹陷,登时绝气。
于南轻撑刀站起,要往洞里去。
卢不争连忙跑过来,道:“于大哥,我进去和你一同找。”
说罢,一手接过于南轻的大刀,一手搀着他,二人朝洞内走去。
不一会儿,两人走了出来,只见于南轻左手中,握着星汉锏,在太阳的照射下,闪着金光。
武中任放下心来。
第七章 风 波 再 袭(十七)
十七
星汉帮,长庚堂,玉衡厅。
武中任坐在正中大椅上,台阶下的两侧,坐着关冷之、卢意幽、束穆雄三位,正叙话间,卢不争从后堂走出。
武中任问道:“小兄弟,如何?于护卫的伤不要紧吧?”
卢不争道:“武帮主放心,我已替于大哥包扎好,伤口虽然有些深,确是不妨事的,只要休息几日,便可恢复。”
武中任点头道:“有劳小兄弟了。快快请坐。”
卢不争便在最末的座位上坐下。
武中任道:“各位,今日敝帮星汉锏得以寻回,全赖诸位相帮。特别是不争小兄弟,年纪轻轻却甚有主张。若不是他的办法,不仅这星汉锏寻不到,也无法揪出葛似野这个败类,不知还要做出多少恶事来。”
武中任叹口气,继续道:“我治帮不严,属下出了这样的奸贼,脸上无光,让各位见笑了。束堡主,葛似野多次上门无理取闹,给你郁阳堡带去许多麻烦,还请你不要见怪。”
束穆雄豪爽一笑道:“武帮主说得哪里话。星汉帮乃天下第一大帮,零星混入几个败类也实属难免,请武帮主不必自责。星汉锏失而复得,我也替武帮主高兴。如今一直居间挑拨的葛似野已被武帮主除去,真相既已大白,之前的误会不必再提。希望郁阳堡和星汉帮长庚堂继续相互扶持帮衬,做一对好邻居。”
武中任也笑道:“这是自然。”
束穆雄继续道:“此次若不是关前辈、卢前辈和不争兄弟出手相帮,不仅我郁阳堡会无辜受累,星汉帮的声誉也会受损。武帮主和在下,都该好好谢谢他们才是。”
武中任说道:“正是正是。万重谷医仙卢意幽,我早知其名。如今和不争小兄弟也算熟识。”
武中任转头看向关冷之道:“只是这位先生,我只从束堡主和不争小兄弟的话中得知贵姓关,其他却不知。恕我冒昧,还未请教?”
关冷之道:“武帮主,束堡主,我此行原是护送意幽兄、不争回那千云山万重谷去,因开始只打算在郁阳堡歇脚,因此并不想暴露身份招惹麻烦,故只留关姓,化名关四海。”
说罢,转向束穆雄,拱手道:“束堡主,因星汉锏被夺一事,我等情愿留下帮忙,彼时想如实告知,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隐瞒至今,多有得罪,还请包涵。”
束穆雄忙说道:“关兄,理解理解,万万不必在意。”
卢意幽笑道:“既然冷之兄不再隐瞒,我和不争也不必时刻小心,提防走嘴了。武帮主,束堡主,这位便是关冷之盟主。”
武中任、束穆雄俱吃一惊。
武中任站起,问道:“先生便是二十四路山海总盟主关冷之?”
关冷之道:“正是。”
束穆雄听罢,倒头欲拜,道:“束某有眼不识英雄,与‘东境共工’关盟主相处数日,竟未识得,乞请恕罪。谢关盟主慷慨相救之恩。”
关冷之赶紧扶起,道:“束堡主,何必如此。”
武中任又道:“久闻关盟主是武林泰斗,今日得福缘相见,何其有幸!且今日几位同时到此,令这长庚堂蓬荜有辉。我武某也要尽地主之谊。”
当下,大排宴宴。
酒席宴间,觥筹交错,宾主相谈甚欢。
武中任问道:“不知道关盟主为何同卢医仙同行?”
卢意幽指着卢不争,笑言道:“此事说来话长,中多曲折,却均与我这徒儿有关。”
关冷之、卢意幽便将卢不争如何得罪开天派,关冷之如何仗义相救的过程叙说了一遍。
众皆磋叹。
束穆雄赞道:“关盟主确是行侠仗义,扶危救厄,不失大侠风范,实在可敬。”
武中任道:“关盟主令人钦佩,不争小兄弟也是不俗。临危不惧,处事不慌,本就聪慧,又得关盟主赏识习得他独门绝学。今日那葛似野猝袭,我等正为他担心,却见他使出的功夫非同凡响。原来,是关盟主亲授,叫人眼界大开。”
众人谈兴甚浓,直聊到月牙初上,才散去各自休息。
武中任将关冷之、卢意幽二人拦下,悄声言道:“武某有一言,还请关盟主、卢医仙斟酌思量。”
第七章 风 波 再 袭(十八)
十八
关冷之、卢意幽回道:“武帮主直言无妨”。
武中任道:“那夜初见不争,我便觉他举止得体,言语伶俐。此番能找回星汉锏,多凭他的奇谋,为我星汉帮立下大功。更兼得卢医仙和关盟主的真传,他日前途不可限量。”
“我对他甚是看重,这般青年俊杰在我星汉帮中却是寥若晨星。如今葛似野祸由自取,只是长庚堂没了堂主。正所谓,蛇无头不行,如蒙关盟主和卢医仙恩准,我想将他留在我帮中,任他为长庚堂堂主。不知两位尊意如何?”
关冷之、卢意幽并未想到武中任竟然有如此想法,片刻惊愕后,卢意幽道:“武帮主太过抬爱了,料不争少不更事,如何堪此大任,只怕给武帮主惹出乱子。”
武中任道:“此事并非在下一时兴起,确是深思熟虑过的。不争绝对是长庚堂堂主的合适人选,以他的天资,倘一生埋名在万重谷,实在委屈。武某直言,如有冒犯,请卢医仙千万不要见怪。”
卢意幽摆了摆手,转头看向关冷之。
关冷之道:“武帮主,刚才我在宴上也提到,不争得罪了开天派,那楚天远明言不会善罢甘休,把不争留在帮内,若开天派寻来,只怕给星汉帮和武帮主招惹麻烦。”
武中任道:“我对楚掌门也略知一二。他虽武功绝顶,但也不是为所欲为、不计后果的莽撞之辈。先有关盟主挺身相救,又亲传他潮落潮生功,如我再将他留在帮内任职,楚掌门怎会一意孤行,宁可开罪星汉帮和山海盟,也定要对不争不利呢?”
关冷之沉默片刻,对武帮主言道:“此事关系重大,意幽兄一时也无法决定,何况这也要问问不争本人的意思,容他师徒商量后,再行答复武帮主罢。”
武中任道:“如此甚好!如实在不妥,请如实相告,我当再想其他办法感谢不争。”
武中任辞去,卢意幽进到关冷之房内找他商量。
卢意幽说道:“冷之兄,武帮主此议提的甚是突然,我一时之间没了主意,不知冷之兄对此有何高见?”
关冷之沉吟片刻,言道:“既然意幽兄问我,我便直言不讳了。”
卢意幽点头道:“最好!”
关冷之道:“我听意幽兄多次言讲,因深知江湖险恶,所以想与不争长守在万重谷中,避世纷争,此亦无可厚非。但不争之所以开罪开天派,追根溯源,终究是涉世未深,毫无江湖阅历,若从此而论,让不争在外闯荡一番也并无不可。”
卢意幽附和道:“冷之兄此言有理,过去在万重谷中时,不争虽已深谙医理,但因他全无实际经验,无法娴熟地将医理与症状结合,致医术难以提升。”
关冷之道:“正是。所谓‘纸上得来终觉浅’,此是其一。其二,不争内功深厚,若将潮落潮生功勤加练习,在武林中应足以自保。况且星汉帮人多势众,武林各派都会礼让三分,这对不争也是一种保护。”
“楚天远恩怨分明,也不会迁怒于意幽兄,到那万重谷中找麻烦,我也更放心一些。只是,不知意幽兄舍不舍得与不争暂别。”
卢意幽沉吟片刻,说道:“倘是从前,我定然不允。如今,心内实在犹豫。”
“对于不争,我抚养他长大,却心有不舍。但把他一直留在万重谷中,我反思也有些一厢情愿了。倘若不出去见一番世面,我百年之后,不争该如何自处?现在也是时候让他经历些风雨了。”
“武帮主既有此意,对于他来说,也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只是,这长庚堂堂主,老夫实感不争难以胜任。”
关冷之笑道:“不争在你眼里,始终是个孩子。须知我做这山海盟总盟主时,也比不争大不了多少。我看不争这次能为星汉帮立下大功,足显他智谋过人,那葛似野尚能做得堂主,偏偏不争就做不得?我看不然。”
卢意幽亦笑道:“难得冷之兄和武帮主对不争如此看重。那好,我去和不争说一说!”
第七章 风 波 再 袭(十九)
十九
卢意幽找到卢不争,将武帮主的打算告诉了他。
卢不争除了随师父一同回到万重谷外,从未做过其他打算。
师父突然说他可以留在星汉帮,且做长庚堂的堂主,猛吃了一惊。
连忙道:“师父,这如何使得,我若不回到万重谷中,谁侍奉师父?”
卢意幽笑道:“又没说让你永远不回谷去,既然武帮主有这个打算,我想你倒是可以留下来一段时间试试。即便你今后只在万重谷行医,这番经历对你也会有益。”
“至于为师,目前身体康健的很,你大可放心。为师现在考虑清楚了,不能凡事以我一己之私之想,替你做决定。每个人的一生,注定有好多事躲无可躲,避无可避。你也不能总是因为担心我,便甘心做井底之蛙。”
“况且,开天派随时可能给你带来危险,纵然你学会了冷之兄的独门武功,也怕不保险。他们倘若真的寻到万重谷来,我担心你孤掌难鸣,难以抵挡。莫不如你且在外面长一长本事,再不济也可避一避风头,事情总会过去的。”
卢不争道一向很少违拗自己师父的意思,只好说道:“师父,即便如此,我又不懂得什么,如何做得那长庚堂的堂主啊,这我不敢从命。”
卢意幽道:“对于做堂主一事,我也觉得不妥,此事咱们明日再同武帮主商量罢!”
说完,卢意幽从怀中掏出几十页纸,说道:“自从到这郁阳堡之后,你每日在外从冷之兄处学习武功。我闲来无事,将几十年来在万重谷探索出的解毒之法和受伤后的医治手段,统统写了出来,也算是为师行医经验的总结,我将它取名为《谷医要典》。本就是要传授给你的,现在便交给你罢,闯荡江湖总是会用得到的。”
卢不争双手接过,拜道:“谢谢师父,我一定日夜钻研,不辜负师父的期望。”
卢意幽满意地点了点头。
第二日,卢意幽、关冷之、卢不争一同去见武中任。
卢意幽道:“昨日承武帮主盛情,愿意将不争留在星汉帮内,冷之兄昨夜与我商量,实觉得这对不争甚有益处。我说与不争,他也应允。”
卢不争道:“谢武帮主抬爱,我愿遵师嘱暂留在星汉帮中,为帮主出力。只是师父年迈,日后待他需要时,我还要回到万重谷中,特向武帮主禀明,请武帮主体谅。”
武中任听他愿意留下,十分高兴,又看他对师父情深义重,更是欣赏。
便道:“好!你留我星汉帮一日,我便悉心培养一日。将来你真要回万重谷去,我绝不强留,定不使你有违孝道。”
卢意幽、卢不争一听,便更放下心来。
卢意幽说道:“谢武帮主。不争留在星汉帮内,如他有幸能随侍在武帮主身侧,增长一些见闻和才干,我便觉十分满意。长庚堂堂主之位,我总觉得他力有不逮。我与不争商量,他也作此想。还请武帮主三思,收回成命,免得误了帮内大事。”卢不争亦道:“堂主之任干系重大,不争实不愿做,请武帮主收回成命,另择他人。”
关冷之看他师徒态度坚决,也劝道:“武帮主,星汉帮帮内之事我本不便置喙,但以我对不争的了解,他天资虽高,确实尚需一番锻炼。且他若有一日要回万重谷去,长庚堂岂不是又没了堂主?如此,倒不如暂不让不争做罢。”
武中任道:“因不争对我星汉帮立有大功,我昨日怕若不以堂主之位相邀,他不愿意留在帮中。既然几位都这样说,我便不再相强。”
又言道:“于护卫跟随我多年,忠心耿耿,办事周到,也是难得的人才,此次若不是他做了那以假乱真的铁棒,葛似野也不会如此快地原形毕露。我有意令他在此承接堂主之位,不争可代替他,留在我身边罢。”
卢意幽、关冷之道:“如此甚是妥当。”
卢不争谢过武中任。
卢意幽笑道:“本来不争既已留在此处,我就劝冷之兄他不必一定送我回万重谷去,他却说要看看那里的景致。恐怕仍是对我放心不下。也罢,有他同行,不争才可安心。”
“只是冷之兄盟内之事也甚为繁忙,如今耽误了这许多功夫,我们两位今日便启程去万重谷罢。”
武中任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强留,束堡主早上也向我请辞,今日就要回郁阳堡去。我中午设宴款待几位,为大家践行。星汉锏的事情现已解决,我明日也带不争离开长庚堂。”
宴后,武中任和卢不争,将关冷之、卢意幽、束穆雄送出三里。
卢不争想到要与师父分别,心内甚是不忍,怕师父难过,这才强忍着眼泪,目送他们走远。
回到玉衡厅,武中任召集长庚堂帮众,历数葛似野叛帮无道罪状,将与他过从甚密党羽一并赶出帮去。
随后武中任命于南轻为长庚堂堂主。
又令于南轻三日后出发,亲自护送寻回的星汉锏,去镇星堂移交。
一切安排妥当。
第二日一早,卢不争随武中任离开了长庚堂。
第八章 三 歹 为 戏(一)
一、
长庚堂离星汉帮总舵约有八、九日的路程。
之前因听闻星汉锏丢失,武中任心急如焚,带着于南轻日夜兼程,只用了七日夜便赶到了长庚堂。
如今星汉锏已寻回,且有卢不争这样的青年才俊加入了星汉帮,武中任心情颇好。
于是带着卢不争,走走停停,行了半旬才返回星汉帮总舵。
一路上,卢不争深感星汉帮不愧是天下第一大帮,帮众遍布天下。武中任带他走到哪里,都有帮众迎来送往,周到款待。
卢不争本以为星汉帮总舵会同开天派鹰泣峰相像,到了之后,却发现二者迥异。
那鹰泣峰的建筑高大、肃穆、整齐,身处其中,令人不敢语出高声。
星汉帮总舵规模虽也不小,但布置朴素,也没有那么多明岗暗哨,舵中街道,与市井无异,这使卢不争初到便有几分亲近之感,并无惴惴不安的心情。
彼时身在帮内的各台台尊、副台尊,各道道主、副道主都来迎接,人数甚重。
武中任只同他们略微交谈,说明星汉锏已寻回,又简单地将卢不争引荐给大家,令人给他安排住处。
随后便约定明日召开议事会,就近期帮内诸要事进行详议。
众人料帮主一路劳顿,既知道了星汉锏的下落,便不再多打扰帮主休息,纷纷告辞而去。
依照帮规,除帮主外,只有位及道主及以上,才可参加星汉帮的议事会。
第二日,除白虎台台尊牛威、苍龙堂副台尊彭断湘、玄武台副台尊杨屏、白虎台副台尊肖一归,及四道道主外出办事不在帮内外,其余众人都来星曜厅议事。
武中任带卢不争一同出现,待坐定后,便把星汉锏丢失及寻回的来龙去脉讲与众人听。
在场诸人,有的对星汉锏失而复得感到高兴,有的对葛似野做出此等大逆之事咬牙切齿,有的对祝重机无辜冤死扼腕叹息,有的对卢不争想出这样的办法啧啧称奇。
武中任叹道:“我星汉帮作为天下第一大帮,惹众人钦羡。殊不知帮众日广,一时竟泥沙俱下,鱼龙混杂。若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我怎敢相信帮内一堂之主,乃是此等狼子野心之辈!”
众人默然不语。
武中任继续说道:“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台,既分管东、西、南、北各方帮众,万不可大意失察,玩忽职守,令帮规废弛。今后你等定要对全体帮众严加约束,清除败类,澄清风气,不可有违历任帮主的训诫,使星汉帮名声有污。切记切记!”
曲三筹初设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台时,各台地位本是平等。只因青龙台排名居首,久而久之,这青龙台便成为四台之首,其台尊地位也就最高,在帮内被尊称为“首尊”。
此时,青龙台尊主魏可恕迈前道:“回帮主,我等分领各台,理应协助帮主管好帮众。如今,手下居然出了葛似野这等叛逆,竟将镇帮之宝星汉锏窃取,居心叵测,意图不轨。他虽死不足惜,也是我等履责不善,请帮主责罚。”
众人应道:“请帮主责罚。”
武中任摆摆手,说道:“星汉锏既已找回,此事便不必再提了。如有下次,我定不轻饶!”
众人道:“谢帮主。”
武中任又道:“此次星汉锏失而复得,全靠卢不争。此等人物,确是我帮内需要的。葛似野伏法,我想那长庚堂群龙无首也不是办法,便将于南轻留下,暂代堂主之职。不争从此就留在我身边,你们要多多关照他!”
众人回到:“是,帮主。”
武中任点点头。
在一旁的卢不争赶紧谢过众人。
武中任转而问道:“我不在帮中这几日,可有要事?如有当即刻报来,我等一起议一议。”
魏可恕道:“回帮主,您离开这近一月的时间,帮内倒无甚大事。即便如此,却也有几件事想请帮主定夺。”
武中任道:“报来!”
第八章 三 歹 为 戏(二)
二朱雀台台尊付仪迈前道:“清流派掌门冯大境定于下月初八金盆洗手,退隐江湖,掌门之位由五弟子田煌旭接任。前日特派人来告知帮主,他们也晓帮主事忙,不敢想邀。听说帮主不在,留下口信便回去了。”
武中任点点头,思忖片刻,回道:“清流派离荧惑堂最近,嘱荧惑堂堂主张帆竞届时备得厚礼,代我出席致意罢。”
付仪回道:“领命。”
玄武台台尊严其道迈前禀道:“禀帮主,自太岁堂副堂主史全安去世后,副堂主一职空缺时日已久。太岁堂堂主刘央遣人来报说,欲拔擢太岁堂管事兰若慧为副堂主。”
武中任问道:“你等意见如何?”
严其道回复:“我等商议后认为此人条件尚可。他……”
武中任打断他,道:“既然你等认为尚可,便定下就是。只要记住我方才的训示便可,不要错选了人。副堂主以下拔擢,可不必报我。”
严其道诺诺而退。
白虎台副台尊龙时选报道:“因白虎台台尊牛威此时不在帮内,请帮主容我代禀一事。”武中任未说话,示意他继续说。
龙时选继续道:“长庚堂堂主于南轻、镇星堂堂主酆坚今早有联名书信报上。”
武中任道:“哦?我从长庚堂返回前,嘱于南轻亲自护送星汉锏去镇星堂交接,可是交接完毕,书信相报?莫不是星汉锏又出了什么问题?”
卢不争在一旁也暗自担心起来。
龙时选道:“帮主宽心,星汉锏确已交付完毕,未出差错。他二人是另有事禀。”
武中任点点头,略微放了心,道:“你讲。”
龙时选道:“帮主,信中说,镇星堂附近的伏牛山,最近来了三个强人。那三人性格怪异,武功高强,在伏牛山上举止甚是无赖,白吃白喝不讲,还动辄便欺负人。那伏牛山之众被他们折磨得不堪其苦,伏牛山了业真人便来向镇星堂酆坚求助。”
武中任道:“曾记得了业真人与我有一面之缘,他为人谦和,确值得尊敬。究竟哪里来的强人,竟敢在伏牛山撒野。酆坚可出手相助?”
龙时选道:“禀帮主,星汉帮既为天下第一大帮,邻里有难,自不能袖手旁观,因此酆坚并未请示,便带人去援。”
卢不争心中赞到:星汉帮虽然也出了葛似野这样的人,但帮内大多数人确有扶危济困的风范。
武中任点点头道:“很好!万不可学那葛似野,胆敢仗势欺人,自己做贼却扰得郁阳堡不得安生,真是岂有此理。”
龙时选道:“只是,只是信中说,酆坚敌不过那三个无赖,铩羽而归。”
武中任眉头一皱。
龙时选继续道:“信中提到,正好于南轻护送星汉锏赶到,听闻此事,便要为酆坚报仇出气,又走了一趟伏牛山。可是,于堂主仍然不敌,被那三人出手打伤,虽无性命之虞,怕也要休养一阵。”
卢不争听到于大哥受伤,心里一惊,十分担心,心思那三人武功当真不可小觑。
武中任左手怒拍座椅把手,腾地站起。
“真是肆无忌惮!那三人的身份,信中没有言明吗?”
龙时选道:“未曾提及。”
武中任摇头道:“技不如人也就罢了,怎么连对手是谁都没有弄清楚?如此糊涂!”
思忖片刻,武中任道:“龙台尊,你立刻回信给他二人,命于南轻回长庚堂静养,此事不要再管。告诉酆坚,我即刻带人前往,令他不可轻举妄动,在伏牛山下等我,待我赶到后亲自处理。”
龙时选领命而退。
卢不争在一旁想到:这星汉帮的帮主属实不易做,没有侠义心肠和旺盛精力,如何应付得来!
转念又想到关冷之盟主,他大概也是如此罢。即便如此,他还愿送我师徒回谷,不知要耽搁他多少时间。
于是自然又想到:关盟主和师父是否已赶回万重谷?师父还好吗?
这样想着,精神便不再集中。
他自己察觉到,赶紧止住心思,不再多想,专心听武帮主安排。
武中任见众人再无别事,便开口吩咐道:“不想刚寻回星汉锏,又出此事,我不得不亲自前往。魏台尊及诸位要代我处理好帮内事务,事有紧急,可往镇星堂去信。”
魏可恕衔众人领命。
武中任继续道:“此行便由龙台尊和不争与我同走一趟。事不宜迟,明日一早就启程出发。”
第八章 三 歹 为 戏(三)
三
第二日一早,武中任带着卢不争、龙时选启程赶往伏牛山。
魏可恕携众台尊、副台尊、道主、副道主送别十里而回。
行了六日,三人来到伏牛山山脚下。
这伏牛山势若卧牛,因此得名。山虽然高,却并不陡峭,共有三大主峰。
抬头望去,山中风景秀丽,神奇缥缈。
镇星堂离伏牛山更近,收到武中任的书信后,于南轻便告辞回长庚堂去。
酆坚早到伏牛山下等候,此刻正接上武中任等三人。
卢不争看酆坚年纪大概在三十五六岁上下,体格强壮,显得非常精干,给人印象极好。
武中任向酆坚引荐了卢不争。
酆坚笑道:“早听于兄弟提起,不争兄弟协助找回星汉锏的事迹。小兄弟真是不得了,为我们星汉帮立下大功。别的不说,我也要先替镇星堂的弟兄谢谢你啊!如不然,他们要开一开眼界的愿望可要落空了。”
卢不争赶紧逊谢。
酆坚又道:“竟未想到葛似野这个畜生做出如此罪大恶极之事,实在可恶。我恨不能亲手宰了他,以解我心头之恨。”
武中任无暇讨论此事,便直入主题,问道:“酆堂主,依你信中所说,你和于南轻两人都不是山上那三个不速之客的对手吗?”
酆坚谢罪道:“帮主,属下惭愧,那三个泼皮不仅无赖,还甚有本领手段,我和于兄弟分别和他们交手过一次,都不是对手。如今劳帮主大驾亲临伏牛山,心内实在过意不去。属下无能,请帮主治罪。”
武中任回道:“既然我已到此,这话就不必提了。那三个到底是何身份,信中为何不言明?”
酆坚禀道:“帮主,我们与他们问话,他们从来不答,若不是他们三人相互言谈不断,我们还寻思那是三个聋子哑巴呢。单看武功套路,我和于兄弟也识别不出。因此,他们的身份属下一时未能掌握。”
武中任又问道:“他三个在伏牛山上可曾犯下什么罪行?了业真人如今在何处?”
酆坚道:“禀帮主,他们三个的举止,实在难懂。每日在山上嬉闹,强迫众人供应饮食,待得好不自在。但是却不曾见掠夺什么财物,也不曾伤人性命,并未看出他们有何意图。”“因此,那了业真人虽奈何他们不得,却也并不需要逃跑,依旧每日在山上,只是苦不堪言。此次请我们星汉帮出手,就是希望把他们赶走。”
龙时选笑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好端端的,伏牛山如何招来了这样三位作威作福的老爷。”
武中任道:“既如此,我们就勿在山下耽搁,立即上山罢。”
酆坚便从随行中挑选了两人,令其他人在山下等候。
酆坚引路,六人一同朝伏牛山上走去。
走在路上,卢不争见飞瀑、静潭、陡涧、怪石、云海一应俱全,心中赞叹不已。此处风景,似比千云山更加出挑,惹人留恋。
走了两个时辰的山路,卢不争终于到了峰顶,只见那山峰之上,一座道观幽然而立,在云雾中时隐时现。这道观非常朴素,四周墙壁上满是青苔和绿藤。
抬步拾阶而上,百余步走到道观门前,这才看清道观的名字。
“大虚观”。
卢不争心想到:这便是武帮主他们口中,那位了业真人所居之地罢,真是修道的好地方,宛若仙境一般。
果然,只听酆坚说道:“帮主、龙台尊、不争兄弟,我们到了。那三人便是在这观内扰得鸡犬不宁,只是不知他们三个此刻是不是正在里面。”
武中任点了点头,道:“我们进去看看罢。”
酆坚上前拍门。
不一会,紧闭的大门打开了一道缝,露出一双惊恐不安的眼睛。
第八章 三 歹 为 戏(四)
四开门的,是一位十三四岁的小道士。
一看来的是酆坚,顿时放下心来,一边连忙打开大门,一边说道:“原来是酆尊者,失礼失礼,我也心说那三人平时只会踹门,今日如何却规矩起来了。”
酆坚道:“小道士,为给你们这大虚观送走瘟神,我们星汉帮的武帮主可是亲自到了。了业真人此刻可在观内?”
小道士连忙向众中深施一礼,道:“武尊者好,各位尊者好!我师父此刻正在观中,各位快快里面请,我来引路。”
众人随小道士进入大门,直向后面走去。
卢不争见这观内被糟蹋得很是严重,花凋遍地,草木横折,屋瓦不全,墙壁污损。但是依稀仍能辨别出这道观曾经朴雅不俗,是个清净修道之所。
如今看到这里一片狼藉,卢不争也深深为之感到遗憾和惋惜。
卢不争看到武中任和龙时选也不禁频频摇头,知道他们亦有同感。
来到一座普通的平房前,小道士施礼道:“各位尊者,容我先进去报知师父。”
说罢,进入门去。众人且在门前等候。
不一会儿,了业真人整装出迎,小道士跟在他身后。
此时,距离济云山庄庄主戚则廉六十寿辰时日并不久,但了业真人同那时相比,显得苍老许多。
武中任与了业真人许久不见,因此也并未感到诧异。
了业真人道:“武帮主,酆堂主,各位侠士,大家风尘仆仆光临这大虚观,贫道未曾远迎,实在失礼,恭乞恕罪。”
武中任道:“真人,好久不见。你我早已相识,何必如此。”
了业真人道:“武帮主,各位,屋里请,我们坐下叙话。”
众人随他进入屋内。
屋子虽小,却整洁清雅。
身处其中,只觉神清心静,与外面杂乱的环境给人的感受迥然不同。
大家围桌坐定,小道士奉茶完毕。
只听得了业真人吩咐道:“这里没你的事了,你且去院中观望,那三个如若回来,速速来报。”
小道士喏喏而退。
酆坚使了个颜色,他在山下挑的两名随行也起身,随小道士出去了。
了业真人开口道:“武帮主,贵帮酆堂主、于堂主两次来此为贫道仗义出头,于堂主还因此而贵体负伤。如此恩义,贫道及大虚观上下铭记肺腑。”
“星汉帮素有侠名,当初贫道实在是迫不得已,这才不得不向镇星堂酆堂主求助。未曾想,今日竟惊动武帮主屈身亲至,贫道诚惶诚恐,无以为报。”
武中任道:“真人又客气了。星汉帮镇星堂与伏牛山大虚观本是近邻,理应同声同气,相帮相衬。大虚观有事,倘若镇星堂袖手旁观,我绝不宽谅。”
“但那三人不听调解,一意孤行,仗着有些本事,出手伤了酆坚和于南轻,就不再是单单找大虚观的麻烦了,而是与我星汉帮过不去。既如此,我身为一帮之主,如何能不来?”
“真人,只是不知那三人到底是何来历?你们双方可有积仇宿怨?他们如何这般横行无忌?”
了业真人叹气道:“武帮主,乾俗本无纠葛,我等又从未见过这三人,如何会招惹他们,又谈何仇怨呢?他们在这大虚观内待了整整月余,没见他们做过什么正经事,整天的胡作乱闹,简直是不成体统。”
“只是他们三个平时只顾自说自话,相互吵闹拌嘴,除了吩咐观内诸人伺候他们,并不理睬我们。因此到底是何方魔怪,贫道却始终打探不出来。”武中任问道:“那三个此刻又在何处?”
了业真人回道:“每日用完午饭后,他三个便在伏牛山中游荡嬉戏,天大黑了才回到观中。此刻正不知在哪里胡顽呢!”
接着叹口气道:“他们如此也好,免得在观中兹扰,我们实在被他们缠得怕了。一看到他们,我们就提心吊胆。以前这观中无时无刻不宁静,现在连片刻的安静都不易得了。”
武中任道:“他们既不在,就有劳真人讲一讲,他们是如何来到这伏牛山的,又是怎样胡作非为的罢。”
了业真人点点头,回忆道:“这事还要从一个月前讲起……”
第八章 三 歹 为 戏(五)
“一个月前,我正和众弟子炼气打坐,突然听得这大虚观外吵吵嚷嚷。清修之地怎可喧哗,于是我便令弟子打开观门,出去查看到底是什么人在外造次。”
“待我等出得观门,看见三人在门前斗嘴,这三人穿着一模一样,长得也不差分离,都是小眼大口,鼻梁塌陷,脸上有麻,个头不高,实在很是丑陋。我猜测,他们应是同胞弟兄。”“那三人就好像没看到我们出去一样,仍旧是自顾自地争吵。”
“只听其中一人朝一人喊道:‘你到底如何才肯满意?是你不知从哪里听来,说甚么伏牛山好顽,我才和二弟陪你前来。这刚来半日,你又嫌这嫌那,一直吵着离去,我们都陪你爬了多少山了,何时是个头?本来二弟腿就不利索,如何能这般折腾。依我看,只要能大闹一场便好,你莫管是在哪里罢!’”
“谁知被叱责的人还没回嘴,第三人却开口道:‘我腿如何不利索?你再说一次试试?看我不踢你哩。即便不利索,也不用你操心。’”
“那被叱责的人嘿嘿笑道:‘大哥,二哥什么毛病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管他舒服不舒服、利索不利索呢!’”
“我此时已清楚,最先开口的是三人中的大哥,那第二个说话的是老二,最后开口的是老三。”
“那老二点头道:‘没错,三弟这话还算说得中听。’”
“那老三继续说道:‘你们看看这里,景色也是平淡无奇。且咱们行了半日,连个人影都看不到,大哥你如何能闹他个天翻地覆!本来这里就不好嘛。’”
“那老大说道:‘从小长这样大,我便没听你说过好这个字,从没见你满意过。今日绝不可听你的,咱们就在此地待下罢。你不要休息,我们还要休息呢。’”“那老二说道:‘谁说我要休息?我才不累!’”
“那老三笑道:‘哈哈,还是二哥对我好!不像大哥,非要休息。’”
“那老二道:‘谁对你好?我比大哥还讨厌你咧。’”
“武帮主,各位,我看你们面面相觑,定是不明白他们话里的意思。贫道又何尝不是!那日我在观门前听了半天,只觉得他们说话稀奇古怪,完全叫人摸不到头脑。听得久了,被他们吵得烦心不已,更感脑仁疼痛。我看他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只好出言相劝,想请他们别处去吵。”
“贫道高声道:‘三位,深山清修之地,还请以和为贵,不要在此地争吵罢!’”
“那三人此时才注意到我们这一众人站在一旁。他们三个看了我们一眼,并没有理睬,便把头扭回去,继续说了起来。”
“那老二道:‘这里原来有这许多人。这不更好?大哥便在此地大闹一场如何?’”
“那老大喜笑颜开,说道:‘二弟说得对,咱们就在此地闹上一闹’。”
“那老二哼道:‘我哪里说得对?你若说我说得对,咱们还偏偏不在此地待着了。’”
“那老三道:‘就是就是,这个破道观有什么好顽的。和这些牛鼻子老道待在一起,岂不是闷煞咱们哥仨了?不好不好!’”
“那大哥道:‘看那些道士一天天苦兮兮的,正要痛痛快快地耍弄他们一次,才有意思呢!就要在这里。我是大哥,要听我的。’”
“那三兄弟只顾自己争吵,且言语中很是无理。贫道清修数十载,修为尚可,此刻也实在难压心中怒火。更何况我那些弟子,年轻气盛,如何不嗔恨!”
“只听我徒弟中一人喝道:‘你三人不要在此无理,我师父刚才好言相劝,你们还不速速离开!’”
“那三兄弟这次连头都没有转。只听老大说:‘看没看到?我们还没怎样,他们却先叱责我们,真是给脸不要,咱们就要留在此地,给他们些厉害瞧瞧。’”
“那老三道:‘这里不仅景色不好,连道士都比别的地方的更差,如此说来,教训他们也是应当。只是咱们三人都上大可不必,我看二哥的本事就足够收拾他们了。’”
“那老二道:‘你凭什么说我就能收拾他们?你要这样说,真和他们动起手来,我还非输不可了!’”
“我听他们的言语,料想只是劝说,定不会有何效果了。没办法,我只好说道:‘如果三位不听劝阻,执意在此胡闹,贫道只好和三位较量一下了。’”
“只听老大对那俩兄弟说道:‘太好了,你们可听到了?牛鼻子还要先动手呢!’快快快,我都等不急了。”
“我实在无法,只好说道:‘恕贫道无理了’!说罢拂尘一扫,向他们三位攻去。”
第八章 三 歹 为 戏(六)
六
“那三人见贫道攻上,各自闪躲开。他们像戏耍我一般,左挪右跳,就是不正面与我交手。”
“贫道见自己如此被他们轻视,如何不恼,便越攻越急,逼他们出手。就这样,连出五六十招后,我听那大哥边躲边说道:‘不玩了不玩了,我看这牛鼻子的道行不过如此,咱们不陪了。各自给他一掌,让他知道厉害!可注意分寸,莫要伤他性命啊!’”
“我一听,知道他们要出招还手了,立刻拿出十二分的精神。说来惭愧,我虽已有准备,但是他们武功实在不错,每人两招,我便受了他们三掌。只是掌力甚轻,贫道并无大碍。”
“我当下看出,他三人功夫强出我不是一星半点,别说三人联手,纵是单打独斗,我也撑不过他们每人的十招。”
“那三人见我窘态,哈哈大笑。”
武中任听他这样说,也对三人的武功感到诧异。
他暗自揣测,换做是自己,十招就胜了了业真人,也应是不易。
如此看来,倘若他们三兄弟合力战我,我怕也不是对手。
了业真人继续道:“我被他三人各出一掌击退,又见他们出掌不狠,实不知他们意欲何为。只好说道:‘谢三位手下留情,贫道不是各位的对手。不知三位来这大虚观,到底有何指教?’”
“只听那老二说道:‘我们不狠揍牛鼻子,又不是心疼他,他谢咱们弟兄干甚么!’”
“那大哥继续说道:‘三弟,我看你先别挑肥拣瘦了,咱们就先在这甚么观里住下来,让他们舒舒服服伺候咱们。两位哥哥每天陪你四处转转,看看有无好顽的地方。等咱们待够了,再一同到别处去耍,如何?’”
“那老三道:‘这里实在不怎么样。但是大哥执意如此,便在这住下罢。要是我实在感觉不妙,咱们可得马上就走。’”
“那大哥笑道:‘如此甚好!’”
“说罢,那三人径直走向观门,旁若无人,迈步便进。贫道看他们终是不理睬旁人,功夫又在我们之上,暂时无法可想,只好随着他们回到观内,静观其变。”
“他三人来到观中后,那老大、老二就到处胡闹,把这好端端的地方,糟蹋的又脏又乱。那老三不是对这不满意,就是对那不满意。硬要我们每餐供应,又嫌不好吃,发起脾气就惩罚观内的知客、执事、高功、典造等一干人。”
“那老大老二每日就在我们正堂内休息,说那里宽敞,我们却无法再修习诵经。老三把贫道的房间霸占去,我只好搬到这屋里权且歇息。”
“几天后,我看他们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这观内却有弟子熬不住,偷偷逃走了。我看实在不能如此下去,便只好向友邻星汉帮镇星堂求助了。”
酆坚道:“接到真人的求助信后,我来不及向总舵请示,便立即带人赶到大虚观。那三人的举止确如真人所讲,外人观之如坠雾中。我和他三人交手,那三人也是如此,前五十招并不还手。五十招后,一齐出手。我左支右挡,十五招便败下阵来。”
“我正要向总舵求援,正好于兄弟赶到,他听闻此事,便复来大虚观和那三人较量。”
了业真人接续道:“许是他们三人看我总搬救兵,没完没了,就有些不耐烦了,于是和于堂主动手时,便不非常留情,不到二十招,就伤了于堂主。幸好并未取他性命。”
酆坚道:“我和于兄弟这才书信报帮主知悉。”
武中任点点头,道:“听两位讲来,那三人倒不是罪大恶极之徒,只是性格乖张,没甚正经。但是武功却着实厉害,我能不能胜他们三人,还真不敢断言。”
酆坚道:“帮主武功绝伦,星汉锏法举世闻名,他三个如何敌得?听见帮主的大名,便逃之夭夭了也说不准。”
武中任摇头道:“绝不可大意。他们……”
话未说完,方才奉茶的小道士慌忙跑进来,禀道:
“师父,那三人回来了!”
第八章 三 歹 为 戏(七)
七
卢不争注意到,了业真人乍听之时,脸上表情很是复杂,有惊讶,有畏惧,有无奈,又闪过一丝希望。
武中任道:“回来得正好,我且去会一会他们。”
说罢第一个站起,转身出屋。龙时选、酆坚、卢不争、了业真人等纷纷离座,跟在他后面。
武中任刚迈出门口,便听到那三兄弟在吵吵嚷嚷,甚是刺耳。
转出后院,武中任等正看到那三兄弟旁若无人地走进来。
武中任停步站下。
卢不争等也停下步来。卢不争看到那三兄弟长得相似,但容貌甚寝,确实无法令人心生好感。三人嘴里又不停地相互抱怨、调笑、争吵,整个道观似乎都已容他们不下。
双方相距二十余步,那三兄弟这才注意到有人在前面挡住了去路。
只听那老三对两位哥哥说:“我说哥哥,这破道观我原本不爱住,是你们当初硬要我留在此地。你们看看,那牛鼻子天天不安生,不停找人来对付咱们,这里无论如何是待不下去了。”
那老大道:“这牛鼻子当真可恶。我等在此处落脚,是他的荣幸。即便是咱们想走,也得由着咱们,别人赶咱们却是万万不行的。他三番两次地找人替他出头,这口气如何咽得!”
那老二道:“咱们在此地,明明给那牛鼻子带来了麻烦,如何说是他的荣幸?咱们每天本来也无所事事,来几个人陪咱们耍一耍不是很好嘛。”
那老大道:“此时不是和你斗嘴的时候。我看今天找来的救兵有的脸熟,有的脸生。不论生熟,一会咱们动手时,再不可像以前一样手下留情,不让他们知道咱们的厉害,蹬鼻子上脸咧。”
武中任听他三人只顾互相啰里啰嗦,果然不理人,心里更加不快。高声道:“你们仨到底是何人?清静之地岂容你等猖狂放肆?究竟受谁指使来此捣乱!”
那老二又笑对两人说道:“别说,牛鼻子今日找来的帮手,说话还挺中听的。就是看着只有一只胳膊,如何济事!”
那老大道:“咱们‘三歹’从没听过谁的话,这家伙竟说我等是受人指使,可恨已极。一会你们两个莫和我抢,让我先好好锤他几下子。”
那老三道:“不论你们这次怎么说,咱们打跑了他们,必须离开这,我早就待够了,烦闷死了。”
老大道:“走便走罢,走之前说什么也要把这里弄个底朝天才甘心。”
武中任忍无可忍,左手伸出。
卢不争当下明白,赶紧将星汉锏取出,从后奉上。
那老大看到,又和两人说道:“今日为首这帮手,怕是有点来头,看他的兵刃,倒不像寻常之物。咱仨赤手空拳,一会交上手,你们两个可要小心。”
那老二哼道:“谁用你担心?我偏不小心。”
那老三撇嘴道:“不过是破铜烂铁,比这好一百倍的兵器咱们也见过。”
武中任握紧星汉锏,潜运内力。
卢不争自结识武中任后,除击毙葛似野那一招外,还从未见过武中任出手,心中也感好奇。只是不免担忧到:武帮主只有一只臂膊,单拳要敌六手,且眼前这三人听说是很有本事,这一战真不知结果如何。
卢不争心中盘算好,倘若武帮主真的不敌,自己就立刻出手,助帮主一臂之力。
卢不争心念及此,忽见武中任凌空跃起。
第八章 三 歹 为 戏(七)
七
卢不争注意到,了业真人乍听之时,脸上表情很是复杂,有惊讶,有畏惧,有无奈,又闪过一丝希望。
武中任道:“回来得正好,我且去会一会他们。”
说罢第一个站起,转身出屋。龙时选、酆坚、卢不争、了业真人等纷纷离座,跟在他后面。
武中任刚迈出门口,便听到那三兄弟在吵吵嚷嚷,甚是刺耳。
转出后院,武中任等正看到那三兄弟旁若无人地走进来。
武中任停步站下。
卢不争等也停下步来。卢不争看到那三兄弟长得相似,但容貌甚寝,确实无法令人心生好感。三人嘴里又不停地相互抱怨、调笑、争吵,整个道观似乎都已容他们不下。
双方相距二十余步,那三兄弟这才注意到有人在前面挡住了去路。
只听那老三对两位哥哥说:“我说哥哥,这破道观我原本不爱住,是你们当初硬要我留在此地。你们看看,那牛鼻子天天不安生,不停找人来对付咱们,这里无论如何是待不下去了。”
那老大道:“这牛鼻子当真可恶。我等在此处落脚,是他的荣幸。即便是咱们想走,也得由着咱们,别人赶咱们却是万万不行的。他三番两次地找人替他出头,这口气如何咽得!”
那老二道:“咱们在此地,明明给那牛鼻子带来了麻烦,如何说是他的荣幸?咱们每天本来也无所事事,来几个人陪咱们耍一耍不是很好嘛。”
那老大道:“此时不是和你斗嘴的时候。我看今天找来的救兵有的脸熟,有的脸生。不论生熟,一会咱们动手时,再不可像以前一样手下留情,不让他们知道咱们的厉害,蹬鼻子上脸咧。”
武中任听他三人只顾互相啰里啰嗦,果然不理人,心里更加不快。高声道:“你们仨到底是何人?清静之地岂容你等猖狂放肆?究竟受谁指使来此捣乱!”
那老二又笑对两人说道:“别说,牛鼻子今日找来的帮手,说话还挺中听的。就是看着只有一只胳膊,如何济事!”
那老大道:“咱们‘三歹’从没听过谁的话,这家伙竟说我等是受人指使,可恨已极。一会你们两个莫和我抢,让我先好好锤他几下子。”
那老三道:“不论你们这次怎么说,咱们打跑了他们,必须离开这,我早就待够了,烦闷死了。”
老大道:“走便走罢,走之前说什么也要把这里弄个底朝天才甘心。”
武中任忍无可忍,左手伸出。
卢不争当下明白,赶紧将星汉锏取出,从后奉上。
那老大看到,又和两人说道:“今日为首这帮手,怕是有点来头,看他的兵刃,倒不像寻常之物。咱仨赤手空拳,一会交上手,你们两个可要小心。”
那老二哼道:“谁用你担心?我偏不小心。”
那老三撇嘴道:“不过是破铜烂铁,比这好一百倍的兵器咱们也见过。”
武中任握紧星汉锏,潜运内力。
卢不争自结识武中任后,除击毙葛似野那一招外,还从未见过武中任出手,心中也感好奇。只是不免担忧到:武帮主只有一只臂膊,单拳要敌六手,且眼前这三人听说是很有本事,这一战真不知结果如何。
卢不争心中盘算好,倘若武帮主真的不敌,自己就立刻出手,助帮主一臂之力。
卢不争心念及此,忽见武中任凌空跃起。
第八章 三 歹 为 戏(八)
八
武中任一跃而下,持锏纵劈。
那三兄弟本来围成一圈,见他袭来,立刻各自散开。
四人登时战在一处。
酆坚将头靠近卢不争,悄声说道:“小兄弟,咱们帮主现在使的,正是‘星汉十一锏’,你可瞧仔细了。”
卢不争点点头,专注地看着。只见那星汉锏无处不飞,化出一团金色的锏影,这锏影时而罩住自己,时而又将那三兄弟包围住,有时那锏影竟然能一化而三。
卢不争心中钦佩,知道武帮主锏法已入极境,单手挥舞竟可以快至如此地步,又滴水不漏,攻防兼备。
卢不争再看另一方,瞧出三兄弟的确不是等闲之辈。他们虽不认识星汉锏,却也晓得那不是一般兵刃可比,倘若挨上一下,非同小可。因此应对得很小心,闪转腾挪,灵敏异常。纵然武中任一直在攻,招式迅捷,但始终碰不到那三人分毫。
斗了二百多回合,武中任见久攻无效,心中有些着急,毕竟以一敌三,不可持久。三兄弟虽未言语沟通,但心在一处亦有感应,反而越来越显得得心应手,偶尔还能出一两手攻招。
又斗了一百回合,卢不争等人都已看出,那三兄弟已略微占据优势了,那团锏影此刻主要围绕在武中任四周。
大家心中不免对这三人更加刮目相看,了业真人心中的希望,愈来愈渺茫起来。
卢不争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想出手相帮,又见武帮主毕竟尚能够招架,如贸然上前,怕有违武帮主本意,反而不美。
突然,卢不争思得一计。他连忙喊道:“武帮主,攻那中间一人的下盘。”
原来,卢不争突然想起,了业真人刚才提到过,老大曾埋怨老二腿不利索,想必这是一个弱点,此时站在正中的,正是老二。
武中任闻听此言,也想起了业真人刚才的话,心里赞叹卢不争果然是有心之人。心会其意,在招架住另两兄弟的同时,主攻老二的下路。
那老二见对方招招向自己腰部以下打来,也吃一惊,不自觉地拿眼看向卢不争,心下纳闷为何自己的弱点竟然被他知道。一时失神,来不及反应,只得步步后撤,三人夹击武中任的阵型即乱,优势重回到武中任一方。老大担心老二的安危,猛地跳出锏影,翻到一侧,右手将地上近半丈高的铁铸香炉抓起,右臂向胸前一摆,那香炉平转着飞出,直奔武中任而去。
卢不争暗自吃惊,未想这人竟然如此力大。
武中任见香炉奔自己而来,本可以一闪躲过。但此物势大力沉,倘不接住,身后那一面围墙都要被它砸塌,心中不愿如此。正面硬抗,难免受伤。
于是武中任右脚蹬地,向前一翻,待香炉飞至,正落在飞旋的香炉上面。武中任一边顺着那香炉旋转,一边脚下反向用力,那香炉再转三圈,再无力势,轰然落地,只砸坏了下面的四大块方砖。
这片刻时间,三兄弟腾出功夫,又从三面一齐向武中任攻来。此时那老二已有防备,且老大老三出招密集,再采取刚才的策略已是不能。
那三人兴致极高,酣战多时并未看出半点疲态。武中任却觉得那星汉锏越来越沉,气力已然不继。
卢不争也看出武中任招式逐渐凌乱,那金色的锏影已越来越淡。同时,他也察觉到龙台尊、酆堂主和了业真人,已做好冲上助阵的准备。
武中任料想再有五十招自己必败,不可再纠缠下去。
于是使出“锏出杜门”一招,这一招看似重攻不重守,在对手不敢掉以轻心而全力招架时,自身步法却突然后撤。虽锏式先发,继闭门不出,这实是“星汉十一锏”中,意在防守的一式。
三兄弟见这招有些古怪,怕是诱敌之计,未敢贴身追上。
双方立刻拉开十步的距离。
武中任微微气喘,额头汗珠若隐若现。
第八章 三 歹 为 戏(九)
九
那老大笑道:“这一只手的真是厉害呀,咱们兄弟一起上竟然还没讨得便宜,许久没碰到过这样的对手了,真痛快啊!”
那老二道:“我看他倒也没什么,若不是他手里那兵器煞是厉害,刚才又有个小子在一旁提醒了他,他这会儿早就败在咱们手下了。”
老三道:“快快快,我们再与他打过。早点把他打趴下,莫在这里耽搁。”
卢不争趁此机会,迈步上前对武中任说道:“帮主,我看这三人确有些手段,请准我在帮主身旁助战!”
武中任此时亦不敢大意,想了一瞬,点头道:“我一时难以速胜,这三人又精力旺盛,拖得越久对我越不利。你的武功亦属不弱,只是你未经实战,经验不足。此次对敌,千万小心。”
卢不争道:“帮主放心。”说罢,站在帮主身侧,摆出架势。
老大笑道:“那一只手的又多了个模样挺俊的帮手,变成三只手了,我们还是他们的两倍。”
武中任不耐听甚么“一只手”、“三只手”,当下心中一怒,持锏冲上,卢不争紧随武中任身边,五人战作一团。
刚才大战那数百回合,三兄弟已基本摸清武中任的招法,但是对于卢不争武功如何尚无把握。因此前五十招内,三人对武中任采取攻势,却对卢不争采取守势,躲闪着卢不争的招式。
卢不争心里亦有盘算。
他见那三人刚交手,一味躲着他,又想起了业真人和酆堂主的话,琢磨到:这三兄弟看似憨楞,在对敌方面却甚有心机。他们总是要先摸清对手招法,再后发制人。此刻对我,也是如此。既这样,我偏偏不能让他们得逞。
于是,卢不争暂且将最近一直勤加修炼的潮落潮生功放弃不用,故意使出内力杂糅,招法生疏的乾元攻天掌与之对敌,迷惑对手。
那三兄弟虽未言语,暗自都吃了一惊。心想这少年武功应是不弱,掌法竟如此刚猛。五十招后,三人渐渐放了心。虽然这武功确实厉害,但是这少年只是学了个半吊子,不仅运功心法不纯,打来打去只有五招,便也不再不怕了。
三人心意相通,互相点了点头,变守为攻,形势即刻变化。
卢不争见此情景,心知对方三兄弟已然放松警惕,此时正是时机,立刻收起乾元攻天掌,发出潮落潮生功。
那三兄弟本情智不全,正是因临场无法做到随机应变,才长期摸索出这一对敌的办法。对手招法一旦被他们摸清,他们便掌控主动权。但是,趁他们自信猛攻时,临阵突然换招,确是他们的克星。
因此,潮落潮生功一使出,三兄弟立知不好,但此时已在进攻,再躲已来不及。三人感到雄浑内力汹涌而至,三人一时站立不稳,纷纷跌倒在地。
武中任抓住时机,劈锏而下。但手下留情,并未伤他们三人,只是将锏停在老二面前。
三兄弟当时便灰心丧气。了业真人心里大喜,那观内其余旁人更是欢呼起来。
武中任说道:“估念你三个在大虚观内未伤人命,只是胡闹,今日暂且给你们个教训。倘再来这里捣乱,定不轻饶。”
那老二哼道:“哪个用他饶?输了便输了,要杀要剐,随他的便。”
那老三道:“他的本事本就胜不了咱们仨,只是他身旁那小子鬼主意太多,咱们才着了道。”武中任听他们这样说,心知如不令他们心服口服,自己走后,大虚观仍不免受他们侵扰。于是,朗声说道:“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起身再战。”说罢,收锏撤回身。
那三兄弟站起。老大道:“咱们三个再商议商议。”
说罢,也不管武中任和卢不争是何反应,便自顾自地围成一圈,悄声说起话来。
那卢不争心里笑到:这三个汉子倒也有三分可爱。
武中任悄声说道:“再次交手,千万小心。”
此时,那三兄弟商量完毕。也不打招呼,猛攻上来。
这次却不是五人混战,而是老大将武中任拖住,老二老三将卢不争围住。
这样,武中任倒放下心来。想到:这三兄弟配合默契,方才使我无计可施。要论单打独斗,他三个却绝不是对手。如今他们露短避长,自取其败。我将他先放倒,立刻再去帮不争。
怎知,这三兄弟本来就要走,此时并不想和武中任争个短长,刚才商议定要把卢不争带走,这少年倒像是个有趣的人。这才由大哥暂且拖住武中任,那老二老三想法将卢不争制住,立刻奔走。
卢不争对战经验不足,尚不能完全发挥出自身实力。因此,老二趁老三与卢不争相斗之时,突施暗手,点住卢不争的穴道。
卢不争顺势倒在老三肩上,虽心里明白,却动弹不得。老三扛起卢不争,掉头便跳出围墙。
老三转身去帮老大,武中任见卢不争被他们掠走,心里一急,想立刻抽身而出,去救卢不争。
但欲速则不达,反而是老大一掌攻来,他差点因分神而躲闪不及,这一闪身的功夫,老大老三瞅准机会,翻出围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