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万 重 谷 底(五)
五
转眼又过了十余日。
一日饭后,卢意幽同濮阳秋说道:“少侠,老夫此生除行医之外,只喜读书下棋。若干年前,我出谷采药,正巧遇到一奇人,此人棋艺精进,有自己独到的见解。我二人一见如故,当时与他对战三局,老夫一胜一平一负。我俩都很高兴,觉得总算碰上了对手,所以他邀我每年此时寻他去对弈,至此已坚持十数年。老夫见你身体已然康复的差不多了,最近也无甚病人前来求医,可抽身出得谷去,竟一时也手痒起来,欲寻他践往年之约,路上顺便购置些日后用得上的药材。只是往年老夫寻他斗棋时,都把不争独自留在谷内,以防有急症患者前来,想必他独处自是孤寂。因此,老夫不揣冒昧,想请少侠在此处再多休养十日,我去四日,返四日,与友对弈两日。待我回来时,少侠若实在有事在身,我师徒二人便不再强留了。不知可否?”
濮阳秋笑道:“前辈大可放心前去,晚辈在此已叨扰半载有余,厚颜再留数日有何不可?请前辈不必匆忙,不妨在老友处多留几日,此去便是一月半月,我都乐得等待。请问前辈打算何时动身?”
卢意幽道:“老夫夜观星辰,料想这几日天气不错,出谷之路易行,既少侠慷慨应允,我明早即起身,早去早回。”
当晚卢意幽便将庐内一应事务交付了徒弟卢不争,并嘱托了近一个时辰。
第二日一早,濮阳秋便和卢不争一道,将卢意幽送至谷底出口处,卢意幽向濮阳秋辞道:“少侠若在草庐内待得烦闷,可令不争陪着在谷内转转,万不可独自前行。如若来了重疾病危之人,不争知道我对弈之处,可令他速来寻我。”
濮阳秋笑道:“前辈放心,晚辈也怕遇到‘仙面蟾’那类的毒物,可不敢擅自行动,老前辈路上小心,多加保重。”
卢意幽即转身出得谷去。
却说濮阳秋白日里练功,卢不争便研读医书,整理草药,闷时两人闲聊,濮阳秋道些江湖轶事传闻,卢不争也把陪师父行医过程中见识过的一些奇异症状讲给濮阳秋听,彼此都觉新鲜,不觉便过了两日。
第三日一早,卢不争早起打扫庭院,濮阳秋正坐在床上调息打坐完毕,刚欲起身,突然听到卢不争在院内叫到:“濮阳大哥,快出来看。”
濮阳秋听得叫声甚急,情知出事,当即抓起剑,冲至院内。只见一人趴倒在茅庐门前,昏迷不醒。卢不争急道:“濮阳大哥,我早上打扫庭院,刚开得柴门,便看见他趴在地上,我试过他还有气息,劳烦大哥和我一起将他扶至屋内。我且看下此人是何症状,为何昏迷。”濮阳秋拿眼望去,这人约莫三十岁年纪,鞋上满是泥土,浑身遍染风尘,所穿白色长衫像是被树枝划过,撕扯破碎了好几处。两人将昏迷之人扶进正中间的茅屋,卢不争便周身检查起来。寻至后背处,分明看到一个清晰的掌印,便猜到是与人争斗,被人打伤。
这一掌端的厉害,只见掌印之中,肤白如雪,竟无一丝血色,而掌印之外,通红一片,满是血点,又不像是中毒症状。他一边回想着医书上是否有对这种症状的记载,一边动手把脉诊治起来。卢不争一心只在病人身上,丝毫没注意濮阳秋见到此人伤势后,已大惊失色。
“不争兄弟”,濮阳秋道:“你随我出来一下,我有话要对你说。”
卢不争并未在意,也没有抬头,一边摸脉一边说道:“濮阳大哥,此人命悬一线,待我诊出他到底是何伤势,找到解救之策后,再听大哥有何指教不迟。”濮阳秋一把拉起卢不争,急道:“此话必须现在与你言明,此人所受何伤我已知晓,你即随我出去。”
卢不争看濮阳秋突然发急,也觉奇怪,但听到他说知道此人所受何伤,便任由他拉着自己走出了茅屋。
出得茅屋,卢不争并未在意濮阳秋因何起急,只是急于知道此人受伤缘由,好抓紧救治,急问道:“濮阳大哥,你刚才说知道屋内那人所受何伤,可是真的?如大哥果真知道,还请快快告诉我,我也好立寻诊治之策,万不敢耽搁时机。”
濮阳秋犹豫道:“此人伤势极重,我看命不久矣,不救……不救也罢。”
卢不争大吃一惊:“濮阳大哥,此人一息尚存,我还没试怎可轻言放弃?纵然我确没有救治他的本事,我也当设法护住他的性命,速寻师父回来医治,绝不能见死不救。此事不争万万不敢听从,濮阳大哥如不知他到底所受何伤,我再去遍查医书便是,恕不争失陪。”说罢转身欲回茅屋。
濮阳秋再次将他拉住:“不争兄弟,你先别着急,听我说。那人,中的正是乾元攻天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