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东西,虽然不能很明确地说清楚是什么意思,但就是能深入骨髓,潜入内心,直击灵魂深处,使你产生一种共鸣,诱你沉醉,逼你投入。
文字如此,声音也是。
今晚又坐在钢琴旁弹了《未来的底片》,真是喜欢极了!隔壁邻居两口子刚刚去了武汉女儿家,楼下住的是一个耳背的八十多的老婆子,所以不用担心有人提意见,我就尽情地边弹边唱,真是开心,真是喜欢!
大概半个小时后,我站起去看客厅的妈妈,看见她老人家正放好拐往沙发上坐。看样子她也没安生呆着,我就问她去哪了,她不好意思地指着桌上的书,笨拙地说:看这个了。
那书其实不能叫书。因为经常和妈妈遛弯,就认识了一些老人,其中有一个退休老教师,他今天送了我一沓复印的纸,上面都是他零零散散写的诗。我随手放桌子边儿上。没想到妈妈倒注意到了。
听她这么说,我感到很惊喜,因为妈妈已经好长时间话都不太说了,脑梗不但让她舌头不灵活,腿脚不方便,更重要的是心情烦闷,经常不高兴。今天难得说话,还想看文字。
于是我又连问了两遍:你想看书?她两次眼睛看定我,很肯定地说:嗯!
我乐得心里唱起来,“城邦的蝴蝶在桃欢柳笑,意义的幻觉来自未来的妖…”不知道刀郎什么意思,反正我现在要表达欢笑!
我赶快陪她坐下,拿过那书,翻开第一页,说:妈,来,开始!
于是妈妈笨笨地,一字一句地读起来。开始含混不清,但读了几行后就逐渐声音清晰起来。
读了两页,八点半了,我说要去热牛奶给她喝。她也站起来跟我到厨房,拄着拐站在灶台旁,看着我往锅里加了一碗水,放火上打开火,和我一起看着水热了,看着我把盛着奶的碗放进去,盖上锅盖,拿出来,把奶再倒腾到另一个碗里。
然后她端起喝了两口,并没有放下碗,而是继续端着,居然颤颤巍巍往外走。我在厨房收拾,把锅里的水倒掉。忽然听到狗“吱”地尖叫了一声,不好,妈妈踩住狗了。我赶快一步跨出,见狗狗已站过去好远,妈妈还好,既没泼了奶,又没摔了跤,拐杖稳稳地杵在地上。
“妈,你踩狗狗了?”我问着,赶快过去帮她拿住碗。要知道,妈妈已经好长时间了不自己端碗,吃什么喝什么都是我们送到桌上,放跟前。今天真是破天荒,又读书,又关心家务,还主动做力所能及的事,太令人振奋了!
喝了奶,抬头一看,八点四十五,还有十五分钟到睡觉的时间。我说,睡?要不你等等,我再看会儿书?她说好,一边就在桌子这头坐下了。我也像往常一样坐那头,看起书来。
正看着,却听到吭吭哧模糊不清的声音,抬头看是妈妈在那边又开始分秒必争地练习口语。我又一阵开心,偷偷地摸过手机,打开相机,举过我的书架,镜头对准了桌那头的妈妈。
雪白的头发,鲜红的毛衣,衬着虽然苍老但仍然气色生动的脸庞,我的有过一次心梗,两次脑梗,驼背弯腰,走路都需要搀扶的妈妈正专心致志地看着那个复印本,小学生般地用手指着一字一字地读…
点击,发圈,愿美好永存!
“城邦的狐狸在桃欢柳笑,意义的幻境来自未来的妖…”
真是开心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