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有触碰到那个可以大哭的开关了,不管再难过也只不过是心里默默神伤,顶多是流几滴眼泪而已……
1.爷爷搬到我家了
是周六上午,我在公交车站等着迟迟还不来的公交,天气寒冷,度秒如年,昨晚妈妈打电话过来,说爷爷已经搬到我家里了。
爷爷搬到我家里的原因,很简单却很让人难过,那就是奶奶去世了,心脏猝死,甚至没留下只言片语,从来没有想过2015年12月30日,爷爷生日那天,竟是我们见得最后一面。
爷爷生日那天,奶奶身体有些不舒服,早上还去打了吊瓶,中午吃饭的时候没有吃,只是一直躺着休息,姑姑叔伯一直在商量送奶奶去住院的事情,可是奶奶坚决不去。因为奶奶身体一向硬朗,所以即使是这种情况,我也没意识到奶奶随时可能会离开我们。
我还那天记得奶奶问我元旦会不会放假,我说会,二号三号会放假。
奶奶还问我放假会不会回家,我说当然得回来呀!
可是,计划没有变化快,元旦三天全部加班,领导说假期后补,这三天上班的工作量是平时的几倍,每天都疲惫的要命,甚至记不得给家里打一个新年的问候电话。
2.你们这些年轻人,什么事情都赶得那么急
奶奶的生命时钟定格在2016年1月4日。
那天零下二十几度,虽然很冷,但是天空却很晴但每一口空气都很新鲜,元旦加了三天班后很是没精神,无精打采的到达公司,整理着每天都要上交的报表,准备下午去哈尔滨出差三天所用的资料,微信里联系着哈尔滨的好朋友打算趁这几天小聚一下,一切都是很正常的进行,但是从起床就开始的头痛,让我的内心有种莫名的不安。
九点五十的时候,手机突然响起,打破办公室里的安静,电话那边是我大姐,已经哭得泣不成声,我只听见“……不行了,你快回家!”
我并没有听清她说的是谁不行了,“大姐,你说是谁?”
“是奶……奶今早上上厕所的时候摔倒了,送到医院大夫说已经抢救不了了……”
我想不起来那一刻我的感受,只知道自己接电话的手变得在颤抖,然后大脑一片空白,我说,我知道了,我马上回去……
我当时还很冷静的跟董事长说,我奶病危,我要回家,出差的事情您让别的同事去吧。
董事长说,那你把出差需要的资料的打印出来吧……
找资料的时候,我的手颤抖的厉害,眼泪也噼里啪啦地流出来,一边的同事告诉我别急,一定会没事的,可是心里那份预感告诉我,这一次,可能真的是有事。
我几乎是飞奔着跑下楼的,虽然不到三分钟我就打到了车,但是等待那份焦灼,让我甚至记得时间过了几秒。
我在出租车上订了火车票,出租车师傅一直在跟我说他在灯岗那边就看到了我,是不是眼神特别好,怎么怎样的……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让我感觉到心烦,我只好说,师傅,快点,我十点半的火车。
没想到他又开始了,你们这些年轻人,总是没有时间观念,什么事情都那么赶,非得快到时间了才着急,这幸亏不堵车,要不然你非得误了火车……
我懒得跟他计较,从包里掏出十块钱攥到手心里,打算下车快速的付钱,节省时间。
谁知道这师傅的“眼神”竟不是一般的好使,“你不会是给我要十块钱吧,你这么着急,得给我十五,要不我不去!”
我已经不愿意跟他计较了,又从包里掏出五块钱,一并给他,“别墨迹了,快点送我去!”
3.高铁再快,也快不过生命的流逝
我十点三十二的火车,十点五十二到的家,下了车马上给大姐打电话,我说我已经在去人民医院的路上了,奶奶在哪个病房?
大姐用几乎沙哑的声音对我说,“不用了,我们正要去殡仪馆,你到哪里了?”
“立交桥。”
“那你在桥上等着吧,我们马上就要出发了。”
立交桥上比平地上的风要大得多,由我知道奶奶病危,到我在桥上等着灵车的时间不过才一个小时,科技发达了,人们在旅途的时间大大缩短,可是高铁再快,也快不过生命的流逝。
我站在立交桥弧形的至高点,我看到那辆有着一朵黑花的灵车开过来,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我的奶奶就在那辆车里,我几乎是本能地跪在立交桥的人行道上,嚎啕大哭,哭得歇斯底里……
我开始真正意识到,奶奶走了,甚至来不及见她最后一面,这一切的景象原来都是真实的。
4.她一点儿都不听话
我上了后面的车,车上的大娘、妈妈、老婶眼眶都红红的,我还未来的及开口,老婶就说,“琪,别哭了,你奶会走不好的!”
在灵前,我给奶奶磕头,烧纸……
突然想到刚才出租车师傅的话,你们这些年轻人,什么事情都那么赶,非得快到时间了才着急。是啊,平时放假都不回家看爷爷奶奶,到了这个份上了,才知道着急。
殡仪馆特别的冷,流出的眼泪都冻成了冰。奶奶还要在这个冰冷的地方住一晚,第二天一早进行火化,由于殡仪馆的制度,我们先回到爷爷那里。
爷爷过年就87岁了,头发已经白了,但是身体依旧硬朗,因为岁数的原因,爷爷并没有随行去殡仪馆。
“琪,回来啦?”爷爷的似乎是神情淡定自若。
“嗯……。”
“你奶都安顿好了吗?”
“嗯……”
我根本说不出多余的话来,我怕我一开口,眼眶里的眼泪就流出来了。
舅爷问爷爷,奶奶早上吃没吃降压药。
“今早上量血压全都正常了,早就让你姐去住院,她一点都不听话!”爷爷语气里似乎还带着宠溺。
她一点儿都不听话,仿佛在说一个小孩子一般,我背过身,快速擦掉自己的鼻涕眼泪。我听得出爷爷最后那个“话”字拖了尾音,有一点哽咽,相伴六十多年,爷爷明明是最难过的人,却还强忍着。
5.我没有去寺庙,我可以哭
下午,我和姑姑家的姐姐还有二姐去了净土寺,正直中午,寺里的师傅还都在休息,我们几个在门外大声敲门,请求庙里的师父给奶奶做法事。
师父说,这里的寺庙做不了,我们再三恳求,师父告诉我们去其他地方的寺庙,并且告诉我们不要哭,眼泪会使往生者有留恋,会走不好……
出殡的早上,我五点钟起床,东北的天还没有亮,我们早早来到殡仪馆烧纸钱,尽着最后一点孝道,早上看到大姐,我特意叮嘱她,尽量不要哭。
“琪,你觉得我能忍得了吗?我没有去寺庙,我可以哭……”
是啊,我又何尝不是,我好像也忍不了呀!
吊唁厅里,我们跟奶奶做着最后的道别,主持人说着郭桂琴老人离开了我们,郭桂琴老人享年78岁,郭桂琴老人育有四子一女……
奶奶被推走火化的那一瞬间,我不顾妈妈喊我的声音,我要仔细,好好的看奶奶最后一眼,她好像只是睡着了……
我好想好想再握一握她的手,在听一听每次去看她,她说的那句,琪来了呀……
6.我会想念你
晚上回家,我发现自己得了很严重的感冒,在外面的冻得太久,在屋里一直都暖不过来,妈妈给我倒了热水,我吃了药,我开始回忆自己从小到大跟奶奶在一起的日子。
小时候,我是奶奶的骄傲,奶奶总是对别人说我老孙女学习最好,将来肯定能考上大学,尽管后来我只是上了一个二本院校……
我老孙女最懂事,每次来都给我买好多吃的……
我老孙女最省心,一直都不让我们操心……
写到这里,我已经不敢在回忆了。
奶奶,我好像会一直想念你。
那个一辈子都很节俭的你,
那个一直对我很慈爱的你,
那个总是偷偷塞给我零花钱的你,
那个给我做好吃的的你,
那个永远离开我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