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尘星的名字,是他走出蛙矿的时候,一只猪学者个他起的名字。
尘星原名叫土星,因为他是从土里挖出来的,挖他的人是大脚蛙。
大脚蛙的脚很大,没有合适他的鞋子,常戴着破破的笠帽,在蛙矿里当矿工。
尘星的童年,就在蛙矿里度过,住在大脚蛙家里。
这个世界里所有人都听过这些故事,星星原本是在天上的,夜晚抬头就能看见。大脚蛙也听爷爷说起过,小时候的大脚蛙还没有戴笠帽,他抬头,天空中灰灰的一片,就像爷爷的死时侯的脸,也像爷爷被人抬出矿井时穿的衣服。
大脚蛙将天上有星星的这个故事告诉尘星,那时的尘星还叫土星。尘星不可置否地看了看天空,那一片灰灰的东西,对他而言,吸引力不大。尘星更喜欢倚在木屋房子边上的木棍子,圆圆的,长长的,抡起来就威风。
所有的星星都喜欢简单操作、容易上手的玩具,这是孩子的特性,星星们永远长不大。
矿上有很多星星,有的在橘子树上生出来,有在黑河水里漂起来的,从米缸中炸出来的,从厕所里爬出来的。矿工们将刚出生的星星带回家,它们通身闪耀着的明亮,可以使矿工在地底深处感到温暖安心。
矿工们会给星星们起名字,爱哭星,艺术星,牛奶星,苹果星,牛皮星,垃圾星,臭屎星等。
二
大脚蛙在和瞎子蛙在矿口赌博,甩牌用力过猛,扭到了腰。他哎呀一声往后退,踩到了香蕉皮,摔在一柄锄头上,瞎子蛙忙着要扶他,也踩到了香蕉皮,失去重心压在大脚蛙的腿上。
大脚蛙的腿断了。
臭屁星在高墩上看得高兴,一蹦一跳地鼓掌,臭屁像机关枪一般扫射。
尘星抬头指着臭屁星说:你别在笑了,你别放屁了,很吵,很臭。
这样一说,矿上的其他人,都笑在了一起。
尘星将大脚蛙扶回木屋,大脚蛙还在思考着到底怪谁,是怪自己的老腰,是怪令自己摔倒的香蕉皮,怪压断自己腿的瞎子蛙,还是起哄的臭屁星。想了很久,没有结果,只能骂一句:妈个蛋子。
大脚蛙不用工作了,在家休息。尘星则多出了时间去玩,他喜欢和大眼星玩,大眼星眼睛很大,尘星是小眼睛。大眼星也喜欢和尘星呆在一起,尘星讲义气,不让别的星星欺负她。
不久后。
大脚蛙在木屋檐下睡着午觉,藤椅摇来摇去,天上闪过一道雷,惊醒了他。大脚蛙心想:要下雨了。
过了一会尘星跑了回来,脏兮兮的,手里捧着一本书。大眼星和文化星和他跑着。
大脚蛙看着几个星星跑步的样子,想起自己的腿,骂道:小短腿跑那么快干嘛,不怕摔死吗。
三个星星像没听见一样,冲进院子,直接就在屋檐底下围着坐下来,尘星将手里的书放在中间。大脚蛙好奇,问:那是什么东西。
尘星:垃圾星在垃圾场里掏的,被我抢过来了。
大脚蛙:垃圾场里的东西不能吃呀。
文化星托了托自己的眼镜:这是一本书,不是吃的。
大脚蛙觉得这几个孩子无聊,不愿理会,转头继续看着苍苍茫茫的矿井发呆。
文化星翻开书,跟尘星与大眼星说着这本书里的内容。书的作者是个环境学博士,科学家,名字七十八号博士。里面写着关于这个世界上以前的事情,以前的天空上有银河,地球上空气很清新,还有种生物叫人类。。。。不知道什么,天空突然变灰了,海里的海豚坐上了飞船回到它们原来的星球,地底人一度占领了地面,熊猫军团又将地底人赶回到地下。。。。。
大眼星睁大了眼睛,看了看尘星的小眼睛,说:好神奇。
大脚蛙:神奇个毛,他在吹水,别信他。
文化星托了托自己的眼镜:何止,只要你出了矿口往东一直走,你就会碰上学者城猪镇,鼠国,所有东西都有标价的夜上海,一直走到尾的有一座山,山顶上有一个无所不知的人,他能解答你一切的问题。
尘星:什么问题都可以吗。
文化星:你要是有什么想不通,可以问我,不然以你的水平,问不出什么有水平的问题。
大眼星:什么是有水平的问题。
文化星:你首先要知道水平是什么。
几个星星围绕着水平是什么,展开了讨论,一直到傍晚,大眼星和文化星得回家吃饭了。
大眼星:好想出去外面玩呀。
文化星:一定很美好。
尘星:有空我陪你们去。
大脚蛙此时大吼:去你们的死狗头。
拐着腿就过来,三个星星都被吓到了,大脚蛙:你们知道外面有多危险吗,真是什么都敢想,把那本害人书给我。
文化星不想给,大脚蛙抢了过来,将它们赶回了家。。
尘星看着它们离开的背影,想不通大脚蛙为什么生气。
想了一夜,矿井外面世界的缤纷,无数的幻想在脑海里翻滚。
三
大脚蛙的脚即将痊愈前的一个夜晚,矿井上起了骚乱-——几个外来的人将大眼星掳走了。
总是站在高墩上的臭屁星目睹了整过过程的发生,来人动作很快,用麻布袋将大眼星套紧,飞速地跑了,远处还能依稀看到麻布袋中闪耀的光芒,暗淡又恐惧。
矿井上的矿蛙们围在一起商量,之前从未发生过此类事件,谁都没有头绪。
尘星站出来:赶紧去追呀,现在还能赶上的。
年纪很大的长老蛙:我们挖矿,从来没有出去过,到哪里追呢。
尘星:那还是得追呀,谁知道他们会拿大眼星怎么样,大眼星胆子又小,她一定很害怕。
长老蛙:不追了,我们加固下防卫布建,预防下一次再有人来偷星星。
将大眼星捡回来的肚圆蛙有些不乐意:那我没有了星星,怎么开工呀。
大脚蛙:你就学我,多休息一下吧。不用工作,每天看看矿井的景色也不错的。
肚圆蛙:这破地方有什么好看的,一片乌黑,像个坟场一样。
大脚蛙:你去到哪都是坟场。
圆肚蛙生气了,跳起来向大脚蛙冲去,大脚蛙用拐杖凌空顶着,然而圆肚蛙的体重太重,顶不过来。
大脚蛙的另外一条腿被压断了。
长老蛙决定将新从树下生下来的星星交给圆肚蛙,众人散去,尘星则扶着大脚蛙回去。
木屋内
大脚蛙在埋怨:干他圆肚蛙奶娘的,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嘛。
尘星看着大脚蛙圆鼓鼓、布满血丝的眼睛:我要去找大眼星。
大脚蛙愣了一下,生气说:你要到哪里找。
尘星:我去找文化蛙要地图。
大脚蛙看着晨星的小眼睛,那时尘星倔强时的眼神,嘴唇抿得紧紧,尖头上还比平时要亮一些。
大脚蛙:你别信文化蛙的,他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么回事。
尘星:大眼星就在外面,我要去。
大脚蛙:你吃错苹果还是吃错橘子了,我说的话你没听见吗。
尘星不说话。
大脚蛙:我年纪已经大了,现在又断了腿,你走了,谁给我煮饭。
尘星:我会让文化星过来帮忙的,要不让垃圾星也行。
大脚蛙连忙摆手:不行,不行,你不能走。
尘星静静地看着大脚蛙几秒,说:对不起了。
说完就往外冲,大脚蛙想追,脚下无力,摔了一跤,重重地砸在木板上。
尘星刚到门口,听到声音就停住了,然后看见门口的被削得浑圆的木棍,犹豫了一下,又坚定地看着前方苍茫的矿井,抄起木棍继续跑。
大脚蛙努力撑起身子,坐在藤椅上,天空中掠过一阵雷鸣。
大脚蛙将头往藤椅上靠,嘴里喃喃:又要下雨了。
次日。
大脚蛙在门外休息,藤椅一摇一晃。
圆肚蛙路过,向大脚蛙招呼:走呀,开工了。
大脚蛙听见,吐了一口痰,大叫:我开你妈个蛋子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