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似有若无的敲门声,而且有一下,没一下的,突然发生在这大半夜,亏得刘大爷胆子还算大。你刚不在意吧,它又不经意的响一下,似想敲又不想敲,在那犹豫还是纯粹无聊?还是睡不着了来作弄他这个糟老头子?还真是,撩得刘大爷的心,倒无法安定下来了。
这不人都有好奇心么?索性腰里藏把刀,以防万一,然后开门看个究竟好了。
刚开了个缝,就见一个浑身湿透的中年男人推门闯进来了,"修养"貌似还挺不错的,顺手关上了门。
只见他脸色惨白,似冷得厉害,浑身都在发颤,一双眼晴低垂着,似怕让人看到般,可一对眼珠又出卖了他,只见它是不自觉的往上挪了又挪,往下瞟了又瞟,见只有一大爷在家,又似放下心来了般,抬高了头,四处打量了起来,不自觉的,又将头发往下揪了又揪,似要将脸遮住些,得亏头发有点长,怕是好久没修剪过了吧。只是一络络全湿着,怕是极其不好过的。
刘大爷打量着男人,他应该不是来伤害他的,好似没与此人结过仇不是。那在哪看到过么?他在脑海中快速的搜索着,可没等他想明白,那人不知怎的,忽然向前走了一步,吓了陷在沉思中的刘大爷一大跳,那就不纠结了吧,既来之则安之好了。
"你这全身湿了,应该是遇到什么事了吧?否则你也不会半夜三更来敲我家的门了。这人都有为难的时候,你先去洗个热水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地方,你尽管说就是了",他边说着,边拿了身自己的衣服给男人。
男人接过衣服,他没想到这大爷没因他突然的到来,而惊慌失措的问他是谁?从哪来?想干什么?然后再一脸戒备的拿出手机,说要报警,或许到那时,真发生什么事情他亦无法预料。
痛快的梳洗完,人暖和多了,也不抖了。刚出浴室,就见桌子上放了杯热茶,一碗米饭,二个没吃完的剩菜。男人的心里顿时升起了一股异样的感觉。
"来,先喝口水,看你怕是饿了,家里就只有这些剩菜剩饭了,你先将就着吃,赶明你若不急着走......"刘大爷话没说完,见男人红了眼眶,一时也顿住了。
喝了水,一碗饭下肚,浑身感觉热乎乎的了,好似每个毛孔都舒展了开来,又似有一股热量暖遍了全身。是的,至少此刻他的心都是热的了,他都不记得,已经冷了多久了?亦是多久没这样好好的吃顿饭了?自己怕是都记不清了。
抬起眼,看到墙上挂着一幅全家福,年长的就是眼前的大爷,旁边一老太太应该是他老伴,只见她怀里抱着个小女孩儿,孩子一双眼晴水汪汪的,脸蛋红扑扑的,让人恨不能上前咬上一口,可爱极了。后面站着一对年轻夫妇,照相师傅定是个讲笑话的高手,要不,如此明媚的笑容,怎会定格在此呢?又或者,本是他们一家发自内心的笑容,否则,又怎会感染到他呢?
男人朝怀里摸了摸,亦摸出一张照片来,照片怕是经常拿出来看,已是满处折痕,都泛黄了。只是照片上没有他的母亲。此刻,他亦想起了自己的母亲,父亲是在他七岁时去世的,母亲一个人含辛茹苦的将他抚养长大,生怕他受到委屈,硬是没改嫁。他长大后,有了稳定的工作,也娶了媳妇,还有了个可爱的孩子。也是个小女孩,一笑两个酒窝,乖巧得很。是自己,一时糊涂,没管住这双手,不该干的干了,不该拿的拿了。现在好好的一个家,怕是被他活生生的给毁了吧。
想到这,他似再也承受不住,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可又生怕别人听到般,哭声压抑得,似被人卡住了脖子,捂住了嘴。许久以后,他才平静下来。
他突然站了起来,向大爷郑重的道谢,只见,这个谢不光是我们平时嘴上说的谢谢,他红着眼,慢慢的弯下腰,标准的鞠躬了90度,随后,似下了某种决定般,毅然的走向外面漆黑的夜。
刘大爷看着他的背影,直至它完全消失在夜色中。他在这漫长的两个小时里,心潮澎湃过,可终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是的,透过他,刘大爷似看到了,又似想到了自己远在他乡的儿子,媳妇,孙女。不知道,他们过得怎样?有没遇到什么困难?在困难面前,可千万别如他啊!
是的,从男人进来后不久,刘大爷就认出了他,他是个逃犯。应该说,一年前,他二叔家一夜丢了几部手机,三万块现金,他得知后,去看望二叔的时候,从二叔家安装的监控上看到过他。
刘大爷挣扎过,内心左右摇摆得厉害,要不要报警?可听到他的哭声,他又犹豫了。
第二天,电视新闻上播报了一条消息,一名藏了三个月之久的逃犯,主动投案自首,刘大爷定睛的看了看,这不是昨天的男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