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后才爱上了学校,有如此感慨的,一定是再也没有机会听到上课铃的人。
马上快过年了,小学微信群里突然一下子打开了话篓子,年少时的日常囧事被老友们像数家珍一样追忆起来。比如当年谁暗恋着谁,谁和谁干过架,谁偷过谁家树上的桃子被追着打,谁吓哭过哪个女孩子,以及课间幼稚的游戏和健力宝空瓶换了几根辣条……层出不穷的旧段子在聊天窗口闪烁个不停,让九年没见的面孔隔着屏幕笑成一首协奏曲。
如今再回首,只有八卦心依然屹立不倒,时机成熟,猫着好久的挑事者就开始盘点群里谁先成为了孩子他爸或孩子他妈,谁生二胎了,谁又要结婚了,谁被劈腿了,谁还没对象……聊到兴起就有人开始提议,定个日子来一场同学聚会。这么久没见,男同学八成想看当年的小萝莉有没有熬成祥林嫂,女同学则好奇当年的小鲜肉有没有沧桑成隔壁大叔。在时光的碾压中,虽然我们都深知大家或多或少都变了模样,但那一刻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变,大家恰似记忆最初那般稚气和可爱。
唠嗑完毕,却莫名勾起了我对学生时代的记忆,就好像它一直躲在闲置在床底下的旧箱子里,突然苏醒过来,扒拉扒拉两下灰,抖抖泛黄的身体,坐在我旁边和我诉说当年勇......
小学,在我的字典里是多么冷门的一个词汇。
记得那是吃喝玩乐才是人生头等大事的时期,学习马马虎虎就欧了,最抵不住诱惑的年纪,人贩子一骗一个准。也不大分什么男孩子和女孩子,玩的却不一样,男孩子喜欢收集游戏卡片,或者在土里掏坑,撅起屁股打弹珠,又或者弓着一条腿上演对对碰,谁腿子先放下来谁就输……女孩子则是一根皮筋几颗石子闯天下的时代,下课十分钟也能迅速投入,运动量不可小觑,难怪瘦的都是小时候。还迷恋看小说,抄歌词,收集贴画,满本子的飞轮海和SHE,没有手机,有个MP3就能开心一整年。没想到当时一个班四十几号人,除了老师,印象最深的居然是最调皮的那几个,不是被班主任竹棍子闷抽一顿,就是给女孩子起外号的男同学。
最大的作案案例就是因为发小天生的健康肤色,大眼睛挺漂亮的小女孩,愣是被后桌一熊孩子叫成“黑妹”,这位男同学为此还激发了创作热情,特地创作了一首歌:“黑妹牙膏我天天刷,我左刷刷,右刷刷,上刷刷,下刷刷……”,当然,某男这辈子也就创作了这一首歌,老天开眼。自此,魔音缠绕了发小达六年,以至于全班都欣然接受了他们的这种相处方式,要是两人一天没吵架,一定是有一个人请假了。现在回想那段时光,好像脑袋里隐约还能听到些许的骂声透过时光的洪流显示在我们的记忆存档,里面有一班的吃瓜群众在看戏,笑声一阵一阵......
初中,记忆最深的地方,结交很多新朋友了。
还记得第一天上课,我的旁边空了一个位置,刚以为要落单的我,就看到气喘吁吁跑过来的一高个儿,脸蛋因为运动红扑扑,倒也挺讨喜儿。第一次大扫除,回家的路上一个小不点高的男孩子,踩着滑板跟我打招呼,后来我才知道他跟我一个姓,但比我要皮。那时候学习的地位显著提高了起来,小学的玩乐消遣也没碰过了,大家好像都默契的变成了一个小大人,开始知道什么事重要了。班级人数很多,偌大的教室都被塞满了。那时候有一个奇怪的现象,前排一个世界,后排另一个世界,读书好的一门心思的读书,读书不好的一门心思的玩,就像正负极的两个极端。有好几次做梦梦到,我都想重写历史,让前后排不分家,有书一起读,有梦一起做。那时候,我们才十几岁,开始有喜欢一个人的懵懂,开始遇到挫折,但是第一次学会了要努力才会有收获,是好是坏,都取决于你的选择。
高中,最想回去的地方。
当时赶上学校在奉行军事化管理,把我们这些小羊羔子反复折腾,所以是吐槽最多的时期,差评最多的不外乎是不管风吹日晒集合排排站,不仅浪费时间,还吃力不讨好。高中回忆也特别多,有关于老师和同学,也有关于喜欢的男孩子。但是有一件小事不知道为什么我那么想翻出来晒晒太阳,我称之为流血事件。
其实就是烂大街的剧情,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某男一见倾心了某女……呸,其实是晚自习的时候,某男的手指破了一小口,就一直让我旁边的某傻女帮忙止血,屁大的伤口,非要用一张小纸巾一点一点的擦掉溢出来的血,足足折腾了一晚自习还没完事。过程中某女只要一转身,某男就开始叫嚣着痛死了……鬼知道我当时的白眼都快冲出天际了,本着宁可瞎了眼睛也不拆散一桩好事的原则,我选择了沉默是最好的善事,默默的在心里给那位凑不要脸的某男封了个年度戏精最佳。不久呢,两人终于在一起了,完全无视周围无数纯良的好好学生,就那么明目张胆的开始上演各种腻歪日常,恩爱程度就差回家扯两个红本本了。
但遗憾是没有逃过教导主任的火眼金睛,险遭被叫家长。我原本以为他们会相亲相爱的一起结婚,还会生一窝小崽子给我玩。谁曾想到,他们最后却分手了,直到很久之后我才知道,那个某男其实爱的不是某女,而是心里放不下的人,他和某女在一起,只不过是因为看到了心里那个人相似的影子。这电视剧一样的狗血剧情,肯定是取决于学生时代,那时候我对此深信不疑。
学生时代,一两句话是说不完整的。都只能捕捉一些点,任由回忆来发散无数的线。
今年,家里最小的弟弟也开始上大学了,考的很不错,当时是羡慕还是遗憾,我也说不清,但都是我内心最真实的流露。我不知道我羡慕什么,是羡慕他拥抱了更多的可能性吗?又或者遗憾什么,遗憾我没有好好珍惜那段纯粹的时光吗?如果现在有一个问题抛给我或者任何一个离开学校的人,问题是:“如果给你一次回到曾经的机会,你会选择回到人生的哪一个阶段?”我肯定会选择学生时代,我想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都会选择学生时代。
虽然,现在我们工作了,长成了小时候梦寐以求的大人,但每当闺蜜或者要好的朋友凑在一起聊天,说的最多的就是学生时代。路上看到背着书包,穿着校服的学生都想来一次灵魂调换。看一部青春剧就眼泪哗啦哗啦的下来,把自己都感动哭了。收拾旧物的时候看到之前写给某某某的情书竟然有好几个错别字,泪更绷不住了......
你看,我们总是毕业了才爱上了学校。为什么呢?我想除了失去才知道珍惜的这个老梗,更是因为学生时代的我们连哭都渲染的惊天动地,现在却要学会不动声色的做个大人的这种落差感。
时间不断累加着我们的年纪,我们走的越远,回头再看,我们真正喜欢的人,原来都在学校里。